兔有點土腥味,吃之前最好用冷水浸泡幾個小時,不過,今天你們可能等不急了,等熟了之後,咱們再燻一下就好了。”何大師抓了一把大粒鹽扔到鍋裡,隨後,又找出一個小口袋,裡面是他從山上自己採集的一些調味料,也扔到鍋裡,最後蓋上木頭鍋蓋,不大一會就開鍋,香氣散出來,弄得娃子們都使勁吸溜鼻子。
煮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把三隻整個的兔子撈出來,把湯水控幹,拎到外面。空地上早就燒了幾塊松木絆子,這會只剩下紅火,啞巴小心翼翼地給兔子刷了一層葷油,然後架到火上慢慢烘烤,漸漸的,兔肉變成金黃色,表面也不時冒出油泡,還出吱吱的輕響。
另外一邊,何大師又弄了一鍋野菜湯,鍋邊貼了一圈大餅子。熟了之後,就在外面一塊大木板上開始野餐。
筷子不夠用,隨便折兩根柳條棍就行了;飯碗也沒有那麼多,幸好何大師沒事的時候,雕了不少木頭碗,原料都是柞木,比搪瓷碗還結實,外表還雕刻出花鳥圖案,十分精美。
“何伯伯,這碗俺吃完拿回去成不成,俺上回在家打了一個瓷碗,被俺娘把屁股都打腫了!”八叉子手裡轉著木頭碗,嘴裡不停白話,結果一個沒接住,掉在地上,可是木頭碗根本就啥事沒有。
何大師點點頭,給娃子們盛菜湯,這時候,熱騰騰、香噴噴的燻兔也好了,啞巴先撕了一個油汪汪的後腿,遞給明明。
田大康也撕了一塊兔肉,放到嘴裡,肉香之中還有一股淡淡的松脂味,確實好吃。於是也撕了兩隻後腿:“何伯伯,這個給我們家裡的兩位先生帶回去好不好?”
“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們這幾個小傢伙的老師還真多。”何大師不喝酒,但是面前放著一個搪瓷缸子,裡邊是一些草根子花骨朵啥的,看來就算是茶了。
“那當然,俺都有倆老師了,跟著龍先生學醫,跟吳先生學習。”六指子滿臉自豪地說著,不過很快就看到別人都忙著往嘴裡撕肉,他也就不敢再白話。
“俺們那兩位先生都跟您一樣。”田大康把手裡的骨頭扔給後面的一隻大狗,這才跟何大師繼續談論。
何大師挑挑眉毛:“那到有必要見見,大夥都是黑五類,比較有共同語言,哈哈哈——”
一頓飯下來,三隻野兔被徹底消滅乾淨——連骨頭都進了狗肚子。
“今天真是痛快,我把那隻仙鶴雕刻出來。”何大師從木頭墩子上站起來,卻忽然哎呦一聲坐到地上。
這下把娃子們都嚇了一跳,圍上去把何大師攙扶起來。何大師連連擺手:“沒事,老毛病了,剛開始進山的時候,落下了風溼的毛病。”
“等下回龍先生來了,給您瞧瞧。”田大康這才體會到,何大師精神上的自由,卻是用身體上的痛苦換來的。
“有得必有失,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何大師倒是想得開,活動一下腿腳,站起來溜達一圈,然後回屋取來一個粗布卷,開啟之後,裡面都是一個個小布袋,上面插著各種各樣的工具,以刻刀居多。
“這就是我吃飯的傢伙。”何大師先拿過一把鋼鋸,吱嘎吱嘎,開始把多餘的樹枝鋸掉。這截樹枝葉不知是什麼木頭,木質十分堅硬,拉起來就跟鐵條一般,半天才鋸進去一塊。
“好硬的骨頭。”田大康忍不住讚歎一聲。
“這樣才成,要是稀鬆平常的木頭,雕出來的東西,幾年就朽了,或者叫蟲子蛀了,那還有什麼價值,朽木不可雕也,就是這個意思。”何大師慢悠悠地說著,手上卻一刻不停,娃子們都聽得似懂非懂,好像有所感悟,但是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先生,您是希望我們都有一身錚錚鐵骨?”田大康的生活閱歷畢竟豐富,還是隱約猜到何大師的所指。
何大師點點頭,然後咔噠一聲,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