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有沙拉醬、六瓶啤酒、兩顆乾透的洋蔥、奶油和除臭劑”。無奈之下,止得坐下來喝啤酒,並且“不斷的讀著印在啤酒罐上的字,頻頻眺望時鐘,輪流去開啟冰箱的門,翻弄著昨天的晚報,將掉到桌上的餅乾屑用明信片掃一堆。時間像是吞進魚肚的鉛錘,昏暗而沉重”。最終,在打消了“讓肚子餓下去”的念頭並派出了“除臭劑炒除臭劑”的烹飪方案之後,只得開車出去找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館。
飢不擇食還有一種比較罕見的另類情形,見李杭育著《老杭州》:咸豐十一年(一八六一年),太平軍二度圍困杭州達兩個多月之久,杭州人給餓慘了,富貴人家竟只得餐餐以囤積於家中的魚翅、海參為食。
雖說是飢餓使人病,久病奪人命,但是,在某些情形之下,適度的忍飢挨餓,反而是一種非常見效的養生之法。
據《紅樓夢》所述,賈府中有一個醫治傷風咳嗽的“風俗秘法”:“無論上下,只一略有些傷風咳嗽,總以淨餓為主,次則服藥調養。”例如寶玉房裡的晴雯,“症雖重,幸虧他素習是一個使力不使心的,在素習飲食清淡,飢飽無傷。故於前日一病時,淨餓了兩三日,又謹慎服藥調治,如今勞碌了些,又加倍培養了幾日,便漸漸的好了。近日園中姊妹皆各在房中吃飯,炊爨飲食亦便,寶玉自能變法要湯要羹調停,不必細說。”
事實上,這種飢餓療法在某種意義上乃道家“辟穀”之術的世俗版。其原理皆在於“排毒”,猶如西湖醋魚之“餓養”,此乃杭州“樓外樓”用來烹飪“西湖醋魚”的獨門秘技,方法是把用來做醋魚的西湖草魚圍在水中,一至兩天內不喂任何魚食,目的是為了將魚腸中的雜物和魚肉中的土腥氣徹底排除,同時使魚肉更顯結實。就在“樓外樓”門外的那一池湖水中,平時都圈著一個籠子用以“餓養”草魚,並且以此作為生意上的招徠。當然,你若在登樓之前在“餓養”池邊立看多時,將原定就餐時間順延一至兩小時,吃魚之前先把自己“養餓”,那條西湖醋魚吃起來保證是鮮上加鮮,絕對超值。
事實上,飢餓不僅可以替食物的美味增值,它本身就是一種食物,而且還可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傳說,古代有一位君王,不但吃盡了人世間一切山珍海錯,而且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餓。因此,他變得越來越沒有胃口,每天都很鬱悶。有一天,御廚提議說,有一種天下至為美味的食物,名字就叫作“餓”,惜乎求之不易。君王當即決定與他的御廚微服出宮,君臣二人跋山涉水地找了一整天,於月黑風高之夜,飢寒交迫地將身來在一處荒郊野嶺。此刻,御廚不失時機地偷偷把預先藏在一個大樹之下的一個饅頭呈上:“啊也,終於找到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餓’。”餓得死去活來的君王大喜過望,二話不說,當即把這個又硬又涼的粗麵饅頭狼吞虎嚥而盡,並且封之為世上第一美味。
像飢餓和情慾這一類的感覺,到底是造物用來折磨我們的刑具還是用來討好我們的玩具,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鳳爪你個蝦餃
在中國,上茶樓飲茶的風俗並非廣東獨有,特別之處在於,粵式茶樓裡的所謂“點心”與“點心”的本意相差甚遠。
按照《辭海》的解釋,“點心”乃“飢時略進之物或糕餅之類的小食”。南宋人莊季裕《雞肋編》卷下則說:“上微覺餒,孫見之,即出懷中蒸餅雲:‘可以點心。’”周密《癸辛雜識前集·健啖》:“聞卿健啖,朕欲作小點心相請,如何?”
總而言之,“點心”本來是一種吃著玩的東西,就茶食而言,如北京、南京、杭州以及成都等地的茶樓裡通常也只見花生、瓜子或乾果之類,唯有廣東的茶樓,才將此閒食法正為一種“嚴肅”的食物,非但“點心”而且堪可果腹。美式英語把“點心”音譯為dimsun,依據的就是廣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