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部分

個來自馬拉特亞的老工人,父親剛工作時他就在父親身邊了。這個高大、可愛的人已經成為了公司歷史的一部分,從他在父親辦公室幹跑腿的活時我就認識他了。他的一隻手是假的,因為那隻手在工廠裡被卡在機器裡粉碎了。事故發生後,父親把這個他十分喜愛、勤奮的工人調去了辦公室,這樣我們就認識了他。剛開始讓我和哥哥感到恐懼的那隻假手,因為拉赫米的友善和可愛,後來變成了我們的玩具。兒時有段時間,每次去父親的辦公室,我們都會去玩一趟他的假手。有一次,在辦公室的一個空房間裡,我和哥哥看到拉赫米鋪上小地毯,把假手放到一邊,隨後跪在地上做了禮拜。

拉赫米有兩個和他一樣可愛、高大的兒子。他倆都親吻了父親的手。他那膚色微紅、體態豐滿、疲憊和憔悴的妻子,一看見父親就開始用頭巾的一角擦拭著眼淚哭起來。父親用一種我和哥哥都無法表現出來的真誠安慰了那女人,擁抱並親吻了兩個孩子,還用一種出人意料的速度,和屋裡的其他客人建立起了一種精神和心靈上的聯盟。而我和哥哥的心頭卻湧起了一種深切的負罪感。當哥哥說教似的講著什麼時,我則談起了往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重要的不是我們的語言、態度、悲痛的真實和深切,而是我們和周圍環境保持和諧的能力。有時我會想,人們之所以那麼喜歡香菸,不是因為尼古丁的力量,而是在這個虛空和毫無意義的世界裡,它能輕易地給人一種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的感覺。父親、哥哥和我都從拉赫米的大兒子遞過來的馬爾泰派煙盒裡拿了一根菸,又用他點燃的火柴點著了煙,像是在做世上最重要的事情那樣,我們三人用一種奇怪的形式也在同時蹺起二郎腿開始抽菸了。

牆上,像歐洲人在牆上掛油畫那樣“掛著”一塊奇勒姆地毯。大概是因為馬爾泰派香菸不同的味道,我陷入一種自己在思考一些關於人生“深層次”問題的錯覺。人生最根本的問題是幸福。有些人是幸福的,有些人不會幸福。當然多數人處在兩者之間。那些天我非常幸福,但我不想去發現它。現在多年以後,我想沒發現也許是守護幸福的最好方法。但是我沒發現自己的幸福,不是為了守護它,而是因為我害怕一種正在一步步向我走來的不幸,我害怕失去芙頌。那些天難道就是這種恐懼讓我變得既沉默又敏感的嗎?

看著那些擺放在窄小、窘困,然而卻是非常乾淨的房間裡的傢俱(牆上有一個20世紀50年代時髦的漂亮溫度計、一塊寫著“以真主的名義”的木牌),瞬間我以為自己也要和拉赫米的妻子一起哭起來了。電視上面鋪著一塊手工鉤織的墊子,墊子上放著一隻睡覺的小狗擺設。彷彿小狗也快要哭了。我記得,不知為什麼看到小狗時,我感覺自己好了許多,我先想到了這點,然後是芙頌。

23。沉默(1)

越是接近訂婚的日子,我和芙頌之間的沉默也變得越來越長,這種沉默毒藥般浸透到我們每天至少持續兩小時的約會和激烈程度與日俱增的*裡。

有一次她說:“我媽收到了訂婚儀式的請帖。我媽很高興,我爸說我們應該去,他們要我也去。感謝真主第二天有高考,我就沒必要在家裝病了。”

我說:“請帖是我媽發的。你千萬別去。其實我也根本不想去。”

我希望芙頌附和地說“那你就別去”,但她什麼也沒說。隨著訂婚日子的日益臨近,我們更加熱烈地*,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戀人一樣,我們用習慣的手——胳膊——身體動作摟抱對方,有時我們不說任何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看著隨風輕輕擺動的窗紗。

直到訂婚那天,我們每天在同一時間在邁哈邁特公寓樓約會和長久*。就像我們從不談起我們的處境、我的訂婚、今後將怎樣一樣,對那些會讓我們想起這些問題的事情也儘量避而遠之。這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