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跨入錦箏宮室門檻的當兒,還曾莫名其妙地嘆過一句:“仰首是夏,俯首是秋。”話中的意思頗讓人玩味,巧被宮門口灑掃的宮女聽著,傷起了年華:“那辜負了的,豈是遲遲的春日?”
6 你這病不打緊吧(2)
辜負一詞帶有爭議性,藍若自動忽略。此後安於錦箏宮室,直至某日從話本子中抬頭,驀然發現,窗外的秋葉都落完了。再驀然想起,猴子已有數日不見蹤影。
這便急了起來,只見她一路跑到殿門口,開始左顧右盼。
錦箏漫不經心的聲音響在她身後:“哀莫大於心死,你那仇家怕是已對你釋懷,你也釋了吧。”
藍若回首,楚楚望向錦箏:“你真把子離做掉了?”
錦箏行至椅榻前,白了藍若一眼,弱柳扶風似的歪下了。
宮女遞上茶水,錦箏端著不飲,端了會兒,將茶碗擱下:“情愛中最甜蜜最心酸的,莫過於等待。”
藍若顧盼中僵了僵,再回首,窺向錦箏。只見她慢慢垂下了眼簾,眼神虛虛地落在了某塊殿石上:“只是世上男子皆薄情,真正能等你,讓你等,陪你等的又有幾個?”
聲音甚幽怨。
藍若寒戰了一下,隨即同怨道:“世上的話本子也是如此。”原來廝剛閱完的本子,只是個上冊,自然急盼著猴子能捎來結局,給個暢快。
錦箏支著下頜的手隨怨聲一滑,險險滑下椅榻。她若無其事地再度歪好,泰然瞅著藍若從殿口走回。
藍若湊近食盒,拈了枚瓜子嗑著,道:“再等一會兒。”
等了幾日,宮門口灑掃的宮女掃完落葉,換上薄襖,嘆上了冬,繼續掃。藍若在將軍府裡的時候,也過了兩個冬天,彼時與子繹虛耗,扔幾個雪糰子,堆個雪人,未建設完,冬已嬉了過去。而在深宮的第一個冬季裡,日子卻明顯長了許多。
許是這年的冬來得早,又許是皇宮內院四季如一的肅穆,藍若窩在暖爐旁數日頭,數來數去離那十年,還是差了七八個年頭。寂寞原來是一個人數腳指頭,藍若思於此,甚惆悵。猴子就在這索然的情愫中,踏雪而來。只見他跺著腳,雙耳通紅地跳入殿,抖了抖身上的雪。抖動的同時,將一個包裹擲向了藍若。
藍若接著,開啟包裹,裡頭是一條水貂圍脖和一個頗精緻的手暖。
“爺病了,問你什麼時候回。”猴子抖完乾巴巴地問,臭起了臉。
藍若揣著手暖不做聲,錦箏悄然踱到了她身後,伸脖子張了兩眼手暖,熱切道:“那便快收拾收拾回去吧。”
於是,藍若就隨著猴子返了梁莊宮。
回到梁莊宮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子離正負手站於廂房窗邊。越過淺淺的窗欞,可以望到窗外素默無垠的冬,雪片無聲無息地飄落,如時間的無痕,落到生命裡,留下一抹同色的斑駁。廂房內冷得出奇,凜冽的風徐徐匿進,悄然於子離的背影中,將他鬢邊幾絲發,一次又一次地帶了起來。
站在廂房門邊的藍若,望著這番景象,推了推猴子:“你不是說爺病了嗎?”猴子“哼”了一聲,臭臉依然。
聽著聲響,子離轉過了身:“回來了?”問聲極淡,目光落在藍若面上片刻,又不著痕跡地移開了。
“回來了。”藍若點頭,上前關了窗,四下望了望,又擇了件裘袍遞給子離:“你這病不打緊吧?”
子離未答,一旁默不作聲的猴子,突然抬頭,又“哼”了一下:“你去燒個三五日的,看看打不打緊。”哼完頭一垂,繼續生起暖爐子來。
藍若聽後,愣了會兒,踮起腳,伸手探向子離的額頭,“果真燙得很,你快躺下吧。”
子離依言坐到了床榻邊,藍若挨著床沿,俯身去執床內側的被褥子。
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