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俱樂部的圖書館時見到了拉里,拉里正坐在那裡專心地讀書。他離開圖書館時已近黃昏,拉里仍然坐在原處,全神貫注,連坐姿都沒有變。這顯然是一位天賦出眾的人,參與任何活動都能出人頭地。讀著讀著,我們發現,只有靈性的甦醒才能讓拉里覺得滿足,後來,他以驚人的專一開始了對目標的探尋。
專一和享受
凡是熱衷藝術的人都會謹慎地避免分散注意力和一次幹兩件事。就拿音樂愛好者來說吧。多數人都說自己熱愛音樂,但這件事不能聽其言,而要觀其行。真正的愛樂者在聆聽音樂時會本能地閉上雙眼,因為他們不容自己的意識有分毫閃失。要是坐在音樂會上不停地左顧右盼,你的意識就會渙散;要我說,你這不僅是在聽音樂,還是在看電影。
另一方面,我曾在書店和閱覽室裡聽見音樂。這樣的場所應該徹底安靜。出於對所讀書籍的尊重,應該保持安靜;就算出於對音樂的尊重,也該保持安靜。這類場所使用背景音樂的初衷是使人放鬆。音樂或許是能使人放鬆,但閱讀時無此必要。佛陀用他一貫樸實的語言對此做了總結:“行走時行走。站立時站立。坐下時端坐,別搖晃。”
我以前去看過皇家莎士比亞劇團演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這個劇是上文提到的叔叔在我念中學時介紹給我的。演出一開始,我就完全沉浸其中。男女演員都很出色,他們的儀態,以及劇中的語言和動作之美,無不強烈地觸動了我。
接著就到了觀眾無不為之感動的陽臺對話。無論你是多麼心灰意懶或鐵石心腸,這一幕都會將你帶回感情仍舊鮮活的那些苦澀而甜蜜的歲月。朱麗葉走上了陽臺;羅密歐佇立在下方,因為期待而呼吸急促。“噓,輕點!那邊窗子裡亮起來的是什麼光?那是東方,朱麗葉就是太陽。”演到這裡,劇場一片寂靜。
接著我聽到一句“麻煩你,糖在哪兒”?我對莎劇算是相當瞭解,可“麻煩你,糖在哪兒”還真沒讀到過。我心說一定是讀過而忘記了,或者他們演的版本和我熟悉的那個不一樣。可能是朱麗葉想要考驗羅密歐的誠意吧——想追她就得帶糖。
可那句臺詞又被急切地重複了幾遍——“快點快點,糖在哪兒?”朱麗葉的心思還真是奇怪!突然之間,我覺察到了臺詞裡的加州口音——原來是坐在我旁邊的兩個女中學生正和兩位主角搶戲。她們正應了我祖母的評價:這兩位姑娘是莎劇也看不好,糖也吃不好。
凡愛上帝者必能全神貫注,歷代聖人和智者的行傳已經證明了這點。在祈禱、敬拜、深入沉思時,他們的注意力都會徹底鉚在受人愛戴的神明身上,沒什麼能強行讓他們分神。即便僅僅是對神聖者的暗示——一個聖名、一座祭壇、一處遺蹟、一個讓人聯想到上帝化身的站姿——都會將他們引向更高的意識狀態。據說曾有個義大利神秘主義者在安放聖衣和祭器的收藏室裡藏了一小本笑話集,好在做彌撒時保持一定的世俗性,讓聽眾能理解他的佈道。
我們還讀到過一則室利?羅摩克里希那的故事:一次,他去看門徒吉里什?高斯製作的宗教劇。他很喜歡高斯,也很喜歡這劇目,於是就坐在了戲院前排。大幕拉開,一個角色唱起了主的讚美詩。室利?羅摩克里希那旋即進入了意識的高層狀態:舞臺消失,演員退散。這個當口,他做了件只有偉大的神秘主義者才能辦到的事——他抗議道:“主啊,我來這裡是為了看我的門徒製作的戲劇,您卻讓我進入狂喜。我可不想這樣!”接著,他就一遍遍重複著:“錢,錢,錢,錢……”好藉此維持對於世俗的覺知。
對我們多數人而言,問題恰恰相反:我們的專注不是太多而是太少。然而,透過按“一次做一件事”的原則勤加修習,我們可以學會讓專注增加。學習時將自己完全交給書本,看電影時將精力完全集中在影片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