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她一分錢,或者說不會直接給她。每月豐厚可觀的金額,都是自樂天公司發放的工資卡打進來,她再糊塗也明白,那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得的報酬。
到褚穎川正經生日這天,反而沒有笙歌娛樂。本來他雖然遠離帝都,但宦海世家,許多關係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必是一番盛大豪奢的敷衍。可不巧的是,某位元老剛剛過世,電視新聞聯播裡哀樂鳴奏。 D城天高可並不代表皇帝遠,旁人或可自由,但他們必須遏密起來,不便大規模宴客,只得在頂樓套房開了一個小型的聚會。
於是,浩浩蕩蕩十數輛進口車泊在酒店的停車位,為了接待這些人,大堂經理將四輛電梯的一輛專門分出來,直達頂樓。
三月帶著禮物剛進轉門,就見前面男人接完手機,拍了拍女伴的手,悄聲說:“有些正經事要談,在樓下等等,一會兒再叫你上去。”
女伴猶扯著胳膊撒嬌,男人被搖的幾乎散架,筋骨酥軟只能又說:“好好地!”
語氣裡已似嫌女人不懂事。
男人們隨著伶俐的接待上了電梯,鋪有菱形黑白理石的大堂一側,咖啡廳的真皮沙發上,十數名女人衣鮮亮麗,親密私語時咯咯的笑個不停。
三月躊躇止步,不知是不是應該先打個電話,打了又會不會顯得矯情,思量到後來,便覺得只為褚穎川一句話巴巴趕來,無比的傻氣。可是這時轉身走,又格外小家子氣。想來想去,還是將禮物放在前臺,交代說:“麻煩你待會兒送上頂樓。”
出乎三月意料,前臺又遞還給她一個禮盒,笑而有禮的說:“陶小姐,有你的包裹。”
三月並不驚奇前臺能叫出她,做酒店這行皆是伶俐過人,怕褚穎川一個禮拜七天,天天帶來不同的女人,他們也能不出絲毫的差錯的打好招呼。
納悶的拿著手裡的禮盒,轉身時卻撞上一人,腳一崴幾乎跌倒,好在被來人扶住,還未及抬頭道謝,就聽那人說:“每日一崴。”
聲音就在她的耳邊,三月幾乎能想象出,他緩緩微笑的樣子,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揚,笑彎的眼漆黑明亮。記憶被藏在角落,那樣隱秘,經過漫長的時間,連自己都以為早已安全地消失,再也不能尋獲時,又突然降臨,像一擊重錘擊碎所有全副武裝的防護。
只有一個人會這麼說,三月幼時風溼,表面上看與常人無異,但不注意姿勢時,總要無可避免的磕碰,每當那時,她都急忙低下頭去,假裝對周圍的嘲笑一無所視。可是,一聲,兩聲,她仍然敏感的能聽到那些聲音,輕微的又飽含惡意。只有他,扶起她笑說:“每日一崴。”
於是,不知道何時起,真的每天就只崴一次,再沒有其他的閃失,靈驗的恍如一道魔咒。
三月抬起頭,吊頂的水晶燈,明亮如水,一浪一浪灑下來,讓她對上衛燎的眼神,無可避免也避無可避的溫軟潮溼。
四目相接,彷彿魔咒慢慢凝結。周遭的腳步聲,笑聲,喧譁聲漸漸遠去,世界整個兒安靜下來,他們似是被隔離在一派清靜的琉璃中。
打破這倒魔咒的是一聲驚呼:“衛燎!”
走上前的男人很面熟,他熱情的拉住衛燎,又看向三月,大笑說:“老同學,緣分啊!這麼多年沒見,你們這對天怒人怨的神仙眷侶竟然還在一處,遠遠地我瞧著,竟然還跟當年一樣,恩愛的跟什麼似的!刺激死我這個孤家寡人了!不過也難怪,當年你們大學沒畢業,就已經互相見過家長了,如今孩子是不是都打醬油了?!”
不歇氣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在大堂裡迴盪,三月脊背一陣陣的發麻,倉皇回頭,水晶吊頂流光燦燦,她被刺得眯起眼睛。
褚穎川站在瑞彩千條下,背脊筆直地伸展,姿態格外端正漂亮。他身後不遠處,隱在柱後的蘇西,明淨容顏上陰影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