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人全都吼了出來,大家四下張望,除了看見哨兵身後跟著幾個青年人,並沒有發現任何欽差大人出現的跡象。正疑惑間,孫元起朝大家抱拳說道:“本人孫元起,奉旨負責東北防疫事務,特來拜訪伍監督。”
一聽這個年青人自稱是欽差大臣,周圍人紛紛上前跪倒,包括學堂總辦徐華清、副監督伍連德。讓孫元起非常意外的是,這位劍橋博士居然也戴著瓜皮帽、穿著長棉袍,和其他中國人並無二致。
幾個不跪的想來是日本教習,聽說是“孫元起”,趕緊湊上來問道:“您就是經世大學的孫百熙先生吧?”
“正是孫某。”
四五個日本人立馬恭敬起來,規規矩矩地鞠了九十度的深躬:“敝人平賀精次郎等見過孫先生!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寒暄之後,孫元起在伍連德辦公室坐定,開門見山地說道:“數月前,東北鼠疫爆發,國民死者無數。日、俄兩國照會中國政府,認為疫情危害到日、俄僑民的生命安全,要求獨立主持東北防疫事務,控制疫情發展。朝中諸公認為,這兩個國家都屬於狼子野心,表面上是從人道主義出發,積極參與防疫工作;其實是包藏禍心,覬覦東三省主權。為了堵住它們的嘴,所以緊急釋出敝人為欽差大臣,專門負責防疫事務。但敝人對於醫學一竅不通,只好來請求伍先生您出馬。”
伍連德從小到大,學的都是英語,來中國這三四年才開始學習中文,說話還不是很流利:“毫無疑問,政府任命您為欽差大臣是個非常正確的選擇。因為你是當今大清唯一的傑出科學家,在國際上享有崇高的聲譽,外國學者見到你,都會給予你足夠的尊重。就像剛才的日本人平賀精次郎,他是日本陸軍醫院院長、陸軍二等軍醫正,被袁世凱先生聘請來做總教習。他對所有的中國師生都抱著一種鄙夷的態度,即便我是劍橋大學博士,他也沒有足夠的尊敬。
“我一直以為他就是這個傲慢脾氣,從來不知道尊敬為何物。但今天他見你卻畢恭畢敬,才發現他也會給人鞠躬。此次東北防疫,日、俄必然會派出頂尖傳染病專家參與,就我所知,日本已經派出了鼠疫桿菌的發現者——著名學者北里柴三郎。如果朝廷派出其他人,那些外國高傲的專家學者會聽從中國人的指揮嗎?”
北里柴三郎,生於1853年,是日本第一位諾貝爾獎級別的科學家。他首次在無氧環境下培養出純粹的破傷風桿菌,開拓了血清學這一新的科學領域,並發現有效醫治破傷風的血清療法。1901年第一屆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就頒給了這個成果,但很顯然,評獎委員沒有勇氣讓一位黃種人成為首屆諾貝爾獎得主。…;
孫元起笑道:“我只會寫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文章,唬弄那些洋人。這回我接著裝高深,鎮住那些妖魔鬼怪,讓他們不要興風作浪。至於防疫的事情,還得請伍先生出馬主持。”
伍連德思忖片刻,反問道:“孫大人,你想讓我做些什麼?”
孫元起在來之前就考慮好了這個問題:“我想請你出任東三省防疫總醫官,主要負責三件事:第一,審訂這本《防疫手冊》,並指導實施。你也知道,我國國民對於傳染病的認識基本為零。為了避免抱薪救火,我們出關之前,必須對所有參與防疫的人員進行簡單的培訓。這本小冊子修訂好之後,將作為此次的培訓教材,以及具體實施過程中的指導方針。”
說著,孫元起從袖中掏出自己草擬的《防疫手冊》遞了過去,請伍連德過目。
伍連德也不客氣,接過來便開始認真閱讀。剛看了三四頁,便抬頭問道:“這是誰寫的?”
“是敝人草擬的。有什麼問題麼?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還望伍先生指正。”孫元起在這些專業問題上不敢託大,姿態擺得很低。
“寫得非常好!”伍連德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