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必定不放心別人,十有八九是王爺你前來。可我魏朝地廣人多,且土地肥沃。王爺縱然無心,但實力上也能獨立成國。必然有人眼紅,在單于面前進讒言。北疆王家中本就親情淡薄,又不在眼前,久而久之單于必定心生間隙,到時只怕就是王爺喪命之時。”
這番話說出後,休屠宏久久沒有言語。太傅又說道:“其實我們魏朝從無覬覦北疆之心。北疆為遊獵,魏朝為耕種,就算我們打下北疆也不會佔領。依著本侯看,王爺倒是個磊落之人,戰場殺伐從無卑鄙手段,也不會斬盡戰俘婦孺……不似貴邦單于那麼剷草除根的狠厲。若是王爺能勸服單于收了征討中原的野心,不若兩家同好,世代通商。北疆能得魏朝之利,休屠王爺可得魏朝的支援,未必沒有可能再‘上一步’……”休屠宏聽到前面沒有反應,聽到最後一句卻是一皺眉頭。
衛冷侯說到這便是及時地收住了口,他也看出這個休屠宏不是休屠烈那般狡詐野心十足。今日的酒桌之言其實也是有試探之意。
只需要埋下一顆種子,且看它過些時日會不會萌發。
就在這時,二人起身去尋兩位公主,只見在花園裡,永安公主正向姐姐展示著她帶來的嬰孩的小衣小鞋子,精緻的小玩意倒真是叫人愛不釋手呢。
休屠宏眼光熱切地看著自己那小腹微隆的嬌妻,不得不承認,衛侯方才的話卻是有一番道理。
而太傅大人也在緊緊盯著那個巧笑嫣然的龍珠子,腦中卻是在想自己幾次這番辛勤耕耘,卻不知那公主的腹內可否有些訊息呢?
☆、第72章 七十二
聶清麟見了邵陽公主,便是與姐姐在花園子裡的花架下乘涼閒談著,方才雖然只是撇了一眼,但是隱約看到那休屠宏雕刻的那塊木頭是在親手研磨著孩童的物件,心底倒是略略替姐姐放心了些。
最起碼在姐姐懷有身孕期間,安全倒是無虞。
閒聊時,聶清麟想起那休屠宏方才赤膊腰圓膀闊的樣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是悄悄問道:“聽說匈奴人愛飲烈酒,不知休屠王爺酒品如何?”
依著那樣的身形,若是個耍起酒瘋的,姐姐這嬌嬌弱弱的哪裡能吃得消?邵陽被問得一愣:“好像不曾見他飲酒。”
這次換了聶清麟驚訝地瞪了眼兒:怎麼可能?方才她雖然是進了花園,可是太傅大人帶著的那三罈子的美酒可不是假的。聽聞這休屠宏素喜飲酒,太傅也是投其所好才帶了精釀十年的美酒前來與王爺套一套交情的。
莫不是太傅情報有誤?
“倒是見了他飲了一次,可是那酒味甚大,本宮自幼便是近不得酒味,沾染了點便是會起酒疹,那次捱得近了……便是……起了酒疹。以後就不見王爺帶著酒氣來見了。”
這話其實帶著語病的,喝酒的是王爺,為何不喝酒的卻起了酒疹?大約也是口舌相碰過一過酒味了,不過這次聶清麟倒是識了趣,沒有像在那馬車裡一般刨根問底。只是這一樣,倒是能看出那休屠宏並不是一味不知惜花的蠻徒。
當下便也不再問了。姐妹倆離別在即,都是不忍說出那個離字,又都是擔心著彼此的前程,便是彼此強裝著笑臉安慰著對方。
最後到底是邵陽開口道:“再過幾日,姐姐便要北歸,這次倒真是死了回來的心,便是有一樣放心不下,那就是妹妹你了,那衛侯專橫跋扈,性情必定是不好相處的,妹妹可要小心著個,切不可耍那小兒女任性的心思,惹來禍端……”
聶清麟笑看著自己的姐姐,她這個姐姐邵陽公主看似怯懦,其實倒是個會揣摩人心,看事情甚是一陣見血的。那些趨炎附勢,將自己女兒送入太傅府的大人們,看起來事情來卻是連這深宮女子都是不如。
他們只是想著搭上了太傅的大樹,卻不知這大樹真是不好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