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一股子溫暖的溼意也滲入了顧姮的衣物。
“校尉大人,你忍忍。”
她咬著牙,不再說話,將全身的力氣都放在腳下。身後的人起初還有些動靜,但後來他卻完全昏死了過去。顧姮聞著耳邊雖然微弱卻還算穩定的呼吸聲,心中稍稍安定。可是,他真的太過龐大,走了一段路,顧姮不過是腳下一個疏忽,便連帶著他一起摔到了雪裡。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摔了多少次。身後黏稠的液體也不知是她的汗水,還是他的血。這一路總算不是絕路,也還有個盡頭。牙關一咬,孱弱的身子能做的事情有時候出乎了身子主人的預料。
將秦忘放到山洞的虎皮上時,他一頭凌亂的頭髮都幾乎遮去了半張臉。顧姮又急又怕,再度伸手去探他的呼吸,這一次秦忘沒有伸手製止。好在呼吸仍是平緩,說明沒有性命之虞。顧姮看著他那副狼狽的模樣,不知為何就笑了,笑著笑著,倒是自己先哭了起來。
“閉嘴。”秦忘皺眉,伸手一把捂住了顧姮的嘴巴,略略睜開眼,道,“吵。”
“校尉大人!”顧姮不怕,反而將他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喜道,“你醒了?”
然而秦忘又閉上了眼睛,沒有再回答。顧姮心中卻是安定了下來,連忙燒火煮雪。雪燒溫了之後,她將黏在他臉上的發輕輕地撫開,將他的腦袋抱在懷裡,吃力地喂他吃下了隨身帶著的內服傷藥。將他嘴角溢位的水跡給擦拭了,顧姮忽道:“從來都是我體弱多病,身邊的人總是在照顧我,沒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卻總是我在照顧你。”
久病成醫,顧姮自己也看過許多的醫書。更是知道如何照顧一個傷患。
只是,將他的外衣都褪去了,面對男子陌生的健壯身軀,顧姮仍是紅了臉。山洞裡雖然點著火,到底不暖,顧姮收起羞意,麻利地將他全身的傷口都上了一遍藥。那件破了好幾道口子,並且沾滿了血跡的罩甲和裡間的褻衣暫時是無法穿了,顧姮索性將秦忘用虎皮包了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頭,至於老虎那四肢,索性都塞到了秦忘的懷裡,雖說她的本意是極好的,只是不知為何,看到秦忘此刻儼然像是一隻熟睡中,收起了利爪,縮著四肢的人形大老虎,她分明覺得怪異,卻總是想笑的緊。
第12章 洗凝脂
將虎骨熬成了濃稠的湯底,又把虎肉放入燉了,顧姮扶起秦忘,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將碗沿遞到他的唇邊。秦忘已經恢復了一些意識,故而不用顧姮太費力,他就能自己張嘴將遞到嘴邊的東西喝下去。
顧姮見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概因秦忘這個病人實在太好照顧了。
喝了熱湯以後,秦忘的臉色好了許多,而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的顧姮也實在撐不過睡意,一面又擔心秦忘的狀況,故而攏緊了披風,就靠在秦忘身邊的巖壁閤眼小憩。如此一來,如果秦忘醒來需要喝水或者別的,都能伸手推醒她。
這一覺睡的很沉,還少見地做了夢。夢裡的蘇州城才三月陽春,一派欣欣向榮氣象。顧府的後花園裡百花爭妍鬥豔,依稀自己才是七、八歲的年紀,病癒之後到花園散步。有隻雪白的小兔子躲在草叢中,見了她來也不避開,少時總是見了這些可愛的小東西便心生愛憐,它又不怕生,難免抱在懷裡親暱了片刻。眨眼間,不知為何嫡妹顧婠帶著身邊的大丫鬟來了,說是她懷裡的兔子是她養的,伸手便奪了去。她心中不捨,但到底不是她的,便還了嫡妹。
入夜之後,嫡妹的大丫鬟為自己送來了夜宵,她開啟一看,是一盤鮮嫩的撥霞供。大丫鬟說府中來了歸德府的一名廚子,這兔肉便是他的拿手好菜,特地做來給大娘子嚐嚐鮮。隨後,畫面便模糊了,一時間反而覺得那兔子還活著,不停地拱著自己的雙腿。她幾乎不曾多想,便伸手揉了揉小兔子。
然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