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若冒充別的,我還真信了。可是我家公子尚未娶妻,哪來的夫人?”
“你——”綠柳正欲再說什麼,一旁的彥兒卻因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而“哇”地哭出聲來:“壞人!狐狸精!”他罵的話恰好正是方才綠柳嘀咕的時候說的,因為彥兒由綠柳抱著,所以這低語全聽進了他耳朵裡。
巧心本來就心緒煩亂,被孩子這麼一說,竟無端計較起來:“你說誰是狐狸精?”
小傢伙看她步步逼近,反倒收住了眼淚,直直望著她說:“你罵綠柳姐姐,你是壞人!”
水盈怕巧心嚇著了孩子,連忙上前從綠柳手中抱回彥兒:“姑娘,小孩子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
巧心順了順氣,卻仍是低低哼道:“真是沒教養!”
這話的後果是嚴重的!水盈怒不可遏,再也忍不下去了,沉聲表示不悅:“請姑娘說話自重!”
“好笑!你們冒充哪個親戚不好,偏要說是公子的夫人?莫非這孩子還是公子的骨肉不成?”
“他姓沈名聿,是揚州沈府的長子嫡孫,貨真價實,如假包換!若沈擎風此刻在這裡,那這孩子就是沈園的少主人。姑娘縱使身份再特殊,在他面前也是僕,對你來說,謹言慎行是相當必要的。”水盈說著,放下孩子,走到巧心面前,“這白玉手鐲是沈家主母的信物,還有這枚銀戒……是我夫妻二人的定情之物,相公手上也有一枚。”她將飾物一件一件取下,心裡是憤怒的,可說出來的話依舊那麼柔和有禮。
她也不管這巧心姑娘是什麼反應,轉身牽起彥兒的手:“娘教過你什麼?”
小傢伙耷拉著腦袋:“不罵人……”
“那該怎麼辦?”
孩子伸出小手:“打十下手板心。”
水盈點了點他的鼻尖,嗔道:“一會兒再修理你!”訓完兒子,她站起身,準備告辭了。再留下也是自取其辱……不怪巧心無禮,她只是難過沈擎風竟連提都不願提她!這滿園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揚州有妻有子,誰也不知道曾經的刻骨銘心,曾經的纏綿繾綣。當年,他可以為了留住她而無所不用其極,想必為了忘記他也是這樣做的。
“既然他不在,我還是先告辭吧。那兩件東西……麻煩姑娘轉交予他,就說我們主僕三人在榮安堂落腳。”
反正已經撕破臉皮,水盈乾脆連謝謝也省了,帶著綠柳和兒子話說便走。
驀地,身後傳來一聲輕喚:“盈兒,是你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綠柳,想起自家主子方才受的氣,她簡直快哭了:“少爺,您可算來了!”
巧心連忙迎上前去:“公子,他們說……”
沈擎風截下她的話,眼睛卻一直怔怔望著那個背影:“我都知道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回頭,人依舊,依舊是記憶中的容顏。她微微顫著身子,淚如珠線。
孃親一哭,牽著她手的孩子也慌了,帶著哭腔怯怯喊著:“娘,娘……彥兒會聽話,聽話……不罵人了……”
水盈含淚而笑:“娘知道彥兒很乖……你不是要找爹爹嗎?他現在來了,你去喚他一聲吧。日後見了旁人便能大聲說你是有爹的孩子了,可不許再怨娘……”
沈擎風聽著這話,感覺越講越不對勁,說到後來還是拐著彎兒數落自己。可他的胸口已經被感動和愧疚塞滿了,當年那個小小的嬰兒如今長得那麼乖巧可人,真是個俊秀的孩子呢!他是他和盈兒的骨血,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呵……而他竟狠心拋下了他!聽著孩子喚“爹爹”,他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被那稚氣的喊聲給絞碎了。沒見孩子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心會這樣的震顫!
“彥兒,是爹爹不好……”
小傢伙找著了爹,雙眼發亮,完全忘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