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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馬車,剛剛打起半邊遮風簾的時候,城澄忽然想起一事,側過臉來問那守城計程車兵:“官爺可還要看我的文書?”
“不必了不必了!既然是宋大公子的朋友,姑娘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她聽了這話,不由噗哧一笑。就連宋行霈本人,都是一身的臭毛病,也不知他這邏輯是打哪兒來的,當真滑稽的很。
但她還是禮貌地點頭致謝,這才鑽進馬車。城澄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向來不吝惜自己的溫柔。這京城裡頭,有權有勢的人太多,她得罪不起;卑微如一個守城的小卒,不見得便是無用之人,所以也不要輕易得罪。這是母親的生意經,她只學了個皮毛,但聊勝於無。只是不知憑著這點兒半吊子的本事,以後能不能在京城立足。
她前腳剛走,後頭官兵們便炸開了,站了一天下來的疲倦彷彿一掃而空,個個兒唾沫星子橫飛,議論起這姑娘的樣貌品行,直把城澄誇得天仙一般。只有方才向她要文書那人嘆了口氣,道了聲可惜:“她雖是宋大公子的朋友,可你們別忘了宋大公子是什麼樣的風流人物——那位可是要尚公主的,準駙馬!只怕是要委屈了這位姑娘咯……”
“那姑娘有這麼好看嗎?”忽然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眾人初時大意,還有人大大咧咧地回答:“當然了,老子站在皇城根兒底下這麼多年,都沒見過生得這麼水靈的姑娘……”
“還有那聲音,柔聲細語的,一點兒都不像京城娘們兒……”
來人卻是再也聽不下去,冷笑著打斷他們的淫言浪語:“好看到讓你們忘了自己的職責,忘了恭迎榮王殿下?!”
所有人的笑容和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他們僵硬地轉過身,還未看清站在眼前的黑衣男子,便已嚇得雙腿發軟,朝著後頭立於馬上的榮王深深地跪了下去。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面對著一群驚懼不已的兵卒,榮王面色淡淡,沒什麼表情地開口喚道:“莊徵。”
“王爺!”那黑衣男子應是榮王的隨身侍從,聽到主人召喚,便立刻回到他的身側,微微躬身,以候榮王示下。
榮王抬眼看向城澄方才站定的地方,那裡還殘留著她的腳印。“她是誰?”
這一句問得看似有些沒頭沒腦,可莊徵不愧是跟隨榮王多年的人,卻是聽懂了:“王爺恕罪,屬下無能,沒有看清那女子的臉。但來接她的既然是宋府的管家,想必是宋大公子的哪位紅顏知己吧!”
榮王只不過問了短短一句,莊徵卻禁不住憤憤道:“這宋家也真是可惡,仗著宋大公子要尚主,竟然敢對王爺不敬!要不要屬下打探出那女子是誰,好生教訓他們一番?也省得京城裡的這些權貴以為江山易了主,便可以不把王爺您放在眼裡了!”
榮王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個幾乎融於風雪中的白色身影,搖了搖頭,說了一句頗為意味深長的話:“來日方長。”說罷打馬進城,踏過她來時的路。
☆、第2章 歸人
第二章歸人
宋府的馬車瞧著不起眼,內裡卻十分舒適。城澄到底年紀輕,底子好,喝了兩口熱湯,又抱著暖爐縮了一會兒便緩了過來。
孟府在城西,離城門有些距離,她一個人坐在車裡無趣,和陳伯又不熟,不是可以隨口攀談的交情,就只好打起簾子,看向窗外的風景。
京城內外,僅僅隔著一道城門,卻好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城外,白雪茫茫,渺無人煙;城內,筆直的大道上竟然一點兒積雪也無。雪還在下,才落薄薄一層,就被掃了個乾乾淨淨。城澄笑了笑,想來也知道,她是沾了榮王的光。新帝忌憚他這位皇長兄不假,但就算是為了榮王手裡的兵,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