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娘看著我,雖然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在家的日子過得非常的平靜,我每天除了看書,練字,與夜朝夕下棋,討論一些實事,很少再理宮外的瑣事。很快,就到了我的十五歲生日。娘跟雯姨本來要為我慶祝,卻被我婉言謝絕。十五歲這一年將成為我生命中不願提及的一個點,讓它淡淡地過去,好過在心裡留下一道深刻而不可磨滅的傷痕。
早晨,我吃過長壽麵,獨自在梅園中散步。十年的山下生活,我漸漸有些不適應山上的嚴寒,雖然穿著很厚的外衣,依然冷得我抱緊了手臂。遠處,太陽剛剛升起,紅紅的太陽在天邊灑下一片霞光,泰雅的清晨遠比麗都的美,可此刻站在故鄉的梅園裡,我卻無比地懷念那個度過了十年時光的異鄉。
梅雨繽紛,恍惚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書房,一個小女孩正趴在門口的窗臺上,往裡面望。
透過窗戶,能看到裡面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正伏案寫著什麼。他長得極俊美,光是看側臉,就讓人挪不開眼睛,他的眉有些淡,但眉形很好看,眸漆黑得像夜,卻比黑夜澄澈乾淨,英挺的鼻樑彷彿平地隆起的山嶺,極具線條感。
忽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聲音輕柔得彷彿空谷幽風,“萱兒,有事嗎?”
門口的那個女孩耷拉著腦袋,推開門走了進去,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明明頭都沒有抬,怎麼就知道是我呢。”
男子聽到這話,把筆放在了一旁,笑著看向眼前嘟著嘴的小女孩,那目光溫柔明淨,還有一種情緒在深處翻湧,“是不是又被夫子罰寫字了?說好,這次我可不幫你,你要自己寫。”
小女孩抬起頭來,狡黠地笑了笑,一下子就撲向了他。他怕她摔倒,忙伸手把她抱住,無奈地搖了搖頭,“淘氣鬼,這次又想了什麼花招?”
“明燁哥哥最好了嘛,你看人家手疼,腳也疼,頭也疼了嘛……”她抱著他,滿足地靠在他的懷裡,輕扯了扯他的衣領,“委屈”地說道。
他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臉,嘆道,“你呀,夫子難道沒看出來,每次的字帖都是我寫的?”
“你的字比我寫的好看嘛,再幫我一次嘛,人家真的全身都疼啊!”說完,她還痛苦地扭了扭臉,悽哀地看著他。
他終於點頭應允。
“哇!明燁哥哥最好了!我找明磬玩去!”小女孩高興得手舞足蹈,一下子就從他的懷裡跳下了地,本來就要往外跑,想了想,又踮起腳,在他的臉頰狠狠地親了一口,滿臉得逞的詭笑。隨後,對他揮了揮手,一溜煙跑走了。
他知道他又中計了,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懷抱,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表情就這樣定格在我的眼前,我彷彿伸手就能夠觸碰到他的臉。淚水把他的輪廓弄得模糊,我伸出手去,所有的影像一下子破滅,我疾走幾步,想要抓住它們,卻一下子向前撲倒,終於痛哭出聲。
迎接我的不是大地,而是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懷抱,我抬起頭,看到了一雙透明色的眼瞳。
“明明相愛,卻狠心離開,你覺得你做得對,你覺得自己是為他好,你想過他的感受沒有?他能放得下嗎?若放不下,這段感情就像長在心上的荊棘,每每思及,便會錐心刺骨,聶明燁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聽著他的話,我止住了哭聲,“他為什麼放不下去,他對李湘蘭很好,他會跟她有很多很多孩子,他……”
“戚璟萱!”夜朝夕捏緊了我的手臂,搖了搖我,“若是形勢允許,以聶明燁的地位和聰明,就算你相逼,他也不會娶李湘蘭!你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以為李富派人找過你的事情他會不知道嗎?要不是為了你的安全,他絕不會向李家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