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八五章 各行其是
七月初八。
上午,百官再次齊聚承暉殿,聽金吾將軍彙報最新局勢。
“派出城求援的人,北邊和西邊至今沒有迴音,恐怕……只有南邊昨夜傳來訊息,陵光衛及駐守行宮的禁衛軍正在南山口與西戎兵激戰。不過……”寧愨停一停,才繼續道:“不過,已經幾次請求城內支援,兵部正在商議此事。另外……今晨寅時剛過,西平門外也已出現敵軍,把流民都趕走了。看對方舉動,似乎是要騰出地方攻城。我方軍士嚴陣以待……”
趙琚兩隻眼睛全是血絲,顫聲道:“打……打起來了?”
“啟稟陛下,西戎人列陣城下,尚無動靜。想是被我威武軍容震懾,不敢貿然動手……”
攻打西邊盤曲關的軍隊人數最少,原本只須扼住關口即可。昨日忽然接到王爺命令,要儘快逼降。於是遵照軍師大人的法子,使了個經典的草木皆兵之計,故而在西京城裡看去,倒是西邊比東邊還要壯觀。
羈留西平門外的百姓們,一覺醒來發覺陷入了西戎軍的包圍圈,都以為在做噩夢。直到被對方轟出老遠,才摸著脖子確認自己腦袋有沒有搬家。士兵們一個個如狼似虎,看似胡亂驅趕,其實不知不覺中,把這幫人全部趕去了北門方向——要知道,在靖北王的預設中,北安門絕不能成為戰場。
其中極少數膽子大路徑熟體力好的,穿林翻山,從小路往城裡逃,卻不料全城戒嚴,十之八九被巡邏的軍士發現,當場格殺勿論。
寧愨彙報完畢,整個大殿一片死寂。再遲鈍的人也聽明白了:敵人已經把西京四面團團圍住,除開南邊正在打,其餘三面銳健營部隊顯然凶多吉少。坨口關早被佔領,使者從北安門離開,對方意思再清楚不過:靖北王就在北邊等著,請西京君臣出城投降。
“陛下!”太子少師、右諫議大夫席遠懷站出行列,大聲道,“請陛下即刻命全體軍士護駕,向南突圍!”
趙琚看向寧書源:“舅父……”
太師尚在猶豫如何回答,席遠懷已經磕下頭去:“陛下!眼前只餘南面尚未落入敵手,南山行宮本有重兵護衛,依山臨水,牆高池深,可做屏障。合城內兵力及南山守軍於一處,必能成功突圍。朝廷退守蜀南,多有一夫當關之處,西戎人定不敢深入。來日遣使百越以及南疆諸國,求得援兵,未必不能收復失地……”
一些朝臣覺得席大人的樂觀假設相當有吸引力,不禁點頭附和。
趙琚聽到這裡,下意識側頭,正好身邊內侍總管向自己看過來。心想:沒料到席大拗的說法,竟和小安子、傅楚卿不謀而合……轉臉望著寧書源,在心中默唸一聲“舅父”,等待太師的回答。
誰知寧愨突然搶先開口:“陛下,席大人所言固然不無道理,但是南山口正在激戰之中,情形到底如何尚不知曉,御駕貿然南移,難免不測之危;鸞章苑行宮雖說牆高池深,卻是座封閉堡壘,倘若突圍一時不利,物資糧草皆不足,恐怕支撐不了太久;何況大軍護衛御駕南移,誰來阻擋攻城的西戎兵?萬一未至行宮,西戎人攻進城門,便是腹背受敵局面……”
大殿中多是老成的膽小的,聽寧將軍說得有理有據,頓覺向南撤退風險太大,隨時可能性命不保,無不露出憂慮惶恐神色。
趙琚耳根本來就軟,聽寧愨這麼一說,想到南邊正在打,城裡好歹還沒打起來,又自怯了。茫然中左右盼顧,恰望見安宸目光決然,朝自己微微搖了搖頭。
不由得記起半夜傅楚卿出現的情形來——
李免謝全兄弟勾結西戎,太師父子叛國投敵。皇帝震驚之餘,將信將疑,卻被理方司統領連番陳述說得啞口無言,心中驚濤駭浪翻湧而至。
傅楚卿跪在趙琚面前,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