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鍾以昕的腦中也刺過一道精光,他們二人同時盯住沈之航。
沈之航雲淡風輕地笑笑:“本來我也沒想過會是他,但上次去大鬧慕賢殿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謙裔你的氣息沒有了,當時就急著去救你。等我趕到的時候,恰看見一個銀袍人揹著你消失。緊接著不久後,我就接到皇上傳召,前去給你療傷。最關鍵的是,皇上他算到太后會來要人,自殘左肩,替你頂下了罪名。”
展晴全身一震:“你是說,在我受傷後,你還見過我?”
沈之航垂下眼簾:“這當中的環節你並不知道,所以他才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除掉我。”
鍾以昕幡然醒悟,哈哈一笑,拍了拍琴絃,幾個強大的音符蹦了出來:“妙得很,妙得很。”
“你是說……皇上?”展晴求證似的盯住沈之航的眼睛。
沈之航騙過視線,困擾地嘆息一聲:“那天我還想不通,為何謙裔你會是鳳熙辰,但如今一切都明白了。”
展晴無奈地斜了沈之航一眼,看向鍾以昕:“以昕你早就知道我和鳳熙辰是同一人吧?”
鍾以昕點點頭:“明擺著的事啊,咳咳……之航他一向反應比較遲鈍。”
“……”沈之航再次無語,“話說回來,既然他這麼想把江山送給你,你就慷慨接受不就好了?”
鍾以昕拍了拍額頭,求饒道:“哎呀餵我的沈大將軍,就算皇上想送,也要看看太后同意不同意好不?何況還有這麼多錯綜複雜的關係,難道你想讓天下亂成一鍋粥?大臣們憑什麼向熙辰臣服?何況以恆早就是眾人心目中的儲君人選。”
“他為什麼要把江山送給我?”展晴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已經明顯有些凌亂,絕美的臉上,隱隱出現一絲忿忿,“教我武功,替我善後,又逼著我造反,他到底想幹什麼?”
沈之航皺著眉坐了起來,拍拍左肩上的繃帶:“幫我拆了,感覺好癢。”
展晴一愣,連忙細心地幫沈之航撤去繃帶,卻驚見原本一道長而猙獰的傷口,已經蛻變成淡淡的粉色:“這麼強的自愈能力?”
鍾以昕見怪不怪地笑道:“從小就這樣了,簡直是不死之身。”
“筋絡還遠遠沒有復原,只是表層癒合了。”展晴很認真地檢查過傷勢後,嚴肅地警告,“最近儘量不要動武,否則還是會拉扯到傷口。”
“沒什麼大礙了,”沈之航套上衣服,倔強地起身,“漠北一役,萬箭穿身我都活下來了,還怕這麼點小傷?”
“你要去哪?”鍾以昕擋住沈之航的去路。
“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咯。”沈之航冷冷地吐出這句話,淡笑著拿起金光熠熠的帥印,掃了展晴一眼,“到本將軍手裡來拿江山吧。”
說著長身一掠,白衣飄飄,已然飛出門去。
鍾以昕倒抽一口冷氣,看向展晴,奉上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展晴無所謂地笑了,倚在床上:“那個方向,是鶯鳴居吧?”
鶯鳴居——
沈之航鬆鬆地披了件衣服就飛了出來,直到走到床邊,才想起要束好腰帶,頓時臉就紅了。
小麥心裡擔憂著沈之航的傷勢,怎麼可能真的睡得著?當下察覺到有動靜,想睜開眼睛,卻又不敢,只好用力地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不過眼皮上還是可以看出眼珠的滾動。
沈之航靜靜地坐到床邊,知道小麥並沒有睡著,也不喊她,只輕輕地從被子裡拿起小麥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肩。
溫熱的指腹,乍然觸到冰涼的略有起伏的肌膚,微微一瑟縮,接著暖暖地捂了上去,閉著眼睛怯怯地問:“傷好了?”
沈之航輕輕揉了揉小麥的手,重新放回被窩裡,沒有回話,緩緩傾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