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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天子出大殿,禁軍闖東宮

年關越來越近,紫禁城中掛滿紅燈籠和綵綢,一片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朱祁鎮夜不能寐,獨自坐在乾清宮內發呆。

這位飽經風霜的帝王少年即位,意氣風發,寵信宦官,兵敗被俘,回京後又遭弟弟軟禁,隱忍七年最終重回巔峰,人生起伏可謂精彩萬分。

過了春節,他即將迎來再登帝位的第五個年頭,只是近來日子過得並不順暢。

太子生了天花,封禁東宮的聖旨是自己親手所書。

對於這個皇位繼承人,他大體是滿意的,可即便滿意,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帝王之術,謂之制衡,不能一家獨大,否則便會成為威脅。

十四歲的娃娃心機尚淺,可緊緊吸附在他身邊的朝臣都是老狐狸,一朝得勢,便會掀起滔天巨浪,德王的存在便是為了制衡,最好兩人旗鼓相當,自己坐山觀虎。

因此他不能太偏袒,即便是太子,也要依祖制封禁,更何況天花這種東西,不僅能傳染,還能擾亂人心。

可畢竟是親生骨血,又是這些年的心血寄託,若真有不測,悲痛尚且不說,東宮之位必定引發眾皇子瘋狂爭奪,又要陷入一片動盪。

進退維谷,攪得朱祁鎮徹夜難眠,抬眼看看外面,月色正濃,於是起身走出大殿。

深冬寒氣迎面撲來,令他立時清醒了許多,連廊內,幾名錦衣衛大漢將軍靜靜站著,外面,雪從半空簌簌落下,遠處,一根枯枝承受不住積雪的覆壓,猝然崩斷掉落在雪地上 。

巡夜的禁軍列隊而過,佩刀撞擊在鐵甲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這聲音既讓他討厭又令他心安。

被囚在瓦剌大營時,他常從噩夢中驚醒,窗外的兵刃聲寒心徹骨。

也先在勒索朝廷,大筆大筆的白銀從京城運往黑河,他像是一張護身符,從黑河被裹挾到紫荊關,車馬顛簸,一路所聞俱是“叮叮噹噹”的聲音。

越過紫荊關便至京城,他看到了希望,城牆上俱是熟悉的面孔,領頭的是那位名冠天下的忠臣,是父皇留下的肱骨,再往前幾十丈,自己就不再是俘虜,而是君王。

面城而立,卻不知該說什麼,他在心裡吶喊:“于謙啊于謙,放他們進去,左右不過犧牲些百姓銀錢,只要朕還在,朝廷亡不了。”

可城牆上只傳來那位名臣冷冷的聲音:“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喊殺聲沖天而起,兵甲刀箭的尖銳撞擊聲吵得他耳朵疼,眼前畫面漸漸模糊,最終陷入一片血紅之中。

也先大敗,悻悻而歸,雖依舊以天子之禮相待,但軍中已有人提出殺敵祭旗的想法。他戰戰兢兢,整日如喪家之犬。

後來,聽說弟弟被擁立為新君,徹底絕望。

他了解皇位對人的誘惑,如同瞭解自己的弟弟一般,坐上了那把龍椅,沒人會心甘情願下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將天下握在手中的滋味,嘗過一次便會上癮。

從那以後,重回京城,幽禁南宮,每每聽到刀兵聲,不免一陣膽寒,即便如今重登帝位,依舊對這聲音難以釋懷。

今夜寒氣極重,與塞外相差無幾,朱祁鎮從回憶中緩過神,突然開口問道:“是誰在當值?”

為首的禁軍忙出列跪地回道:“四衛營騰驤右衛鎮撫使許雲安恭請萬歲聖安。”

朱祁鎮點頭道:“是與曹吉祥殿前對峙的小禁軍?”

許經年忙回道:“啟稟陛下,正是卑職。”

朱祁鎮似乎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疑惑道:“昨夜似乎也是你當值?”

許經年心頭一震,暗想果然與自己預料的一樣,這皇帝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心細如髮,連禁軍的值守都格外留意,於是如實答道:“卑職已在宮中連值三日,只為見聖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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