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們,恨這些……禽獸。汪委員長、李省長,都明確表過態:‘清鄉’一結束,就把日本兵從南通請出去。我們自己治理,把清鄉區建成模範治安區。上午,白團長來看過我,要我們忍辱負重。他和張南川主任已經向日方清鄉現地指揮部提出了抗議,小林司令答應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我不想多說了。你也不要多傳,對清鄉工作不利。”
糊塗如斯,頑固至此,張玉晨還能說什麼?
“那你……活該!”她氣得罵一聲,扭頭往外走。
(三)
凡侵略者,可能得逞於一時,卻不可能得計於長久,這已被無數的歷史事實所證明。日本鬼子在南通的軍事清鄉一拉開,就成了一場龍燈舞。清剿隊撲到東,西邊的據點被拔了;清剿隊奔到西,南邊的碉堡被炸了;清剿隊趕到南,北邊的兵營又被燒了……累得日本鬼子的清剿隊氣喘噓噓屁打滾,連聲咒罵新四軍“膽子小小的”,卻又驚呼游擊隊“戰術大大的”。日軍清鄉現地指揮官小林平次郎焦頭爛額,向日軍華中司令部報告,說是新四軍“行蹤飄忽,匪民不分;卑職無能,實難對付”。這是小林平次郎謙虛,實在並非他無能,再高明的軍事家怕也奈何不了這種中國特色的游擊戰。南通四鄉水網密佈,隔三五十步就是一條小河溝。大隊人*看著把游擊隊逼到了絕路上。游擊隊竟踩著水皮兒跨過河溝去了。日本兵跟隨著追過去,卻一個接一個落進了深水坑。真他媽的見鬼了!仔細一探查,原來是水底下搭了暗橋。這暗橋三步一拐五步一轉,旁邊還支著尖刀魚叉。日本兵人生地不熟,哪還敢輕易往上踩?只能眼巴巴看著游擊隊跳出了包圍圈。
幾番梳篦拉網不見了效果,不知是哪個“諸葛亮”獻計獻策,提議構築竹籬笆封鎖線,把新四軍擋住清鄉區外。日本鬼子居然拿這個餿主意當法寶,每家每戶攤派了幾十根竹子木樁,又從江南運來大量毛竹鐵絲,折騰了三個月,長達三百餘里的竹籬笆構築成了,每隔兩里路再築起一個小碉堡。日偽軍得意洋洋滿以為這回可以高枕無憂了,還編了歌讓宣撫隊到處傳唱:
“竹籬笆,長又長,
江邊築到海邊上。
不讓匪共來搗亂,
呀唿嘿,清鄉區內保治安。
“竹籬笆,牢又牢,
封鎖線上有碉堡。
人人盡責護籬笆,
呀唿嘿,強化治安立功勞……”
唱得正熱鬧,七月初的一個夜晚,新四軍發動沿途數萬老百姓一齊動手,一把火就把竹籬笆燒了個七零八落。日本鬼子目瞪口呆漢奸們也傻了眼,耗費的錢財不去說,三個月的心血全泡了湯!
這回輪到抗日軍民傳唱了:
“竹籬笆,長又長,
鬼子漢奸累斷腸。
七月一日大破襲,
呀唿嘿,一條火龍燒個光……”
清鄉公署苦無別的辦法,只得以特工治天下,地痞惡霸光棍無賴都網羅進來,封官許願賞金票,建立起了一張特工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新四軍馬上在四鄉實行抗日*,並頒發《反清鄉期間緊急治罪條例》,抓住漢奸特務就嚴懲,“扎棕子”、“包餛飩”、“背孃舅”、“種荷花”,特務們上午豎著走出去下午就橫著抬進來。偽區長偽鄉長偽保長們請長假的請長假,投親戚的投親戚,留任在職的差不多都是兩張臉:掛的是治安會的招牌,辦的卻是新四軍的公差。
“七分政治、三分軍事”的清鄉完全成了軍事拉鋸仗,白雲森的政治工作團只能跟在日本鬼子的隊伍後面跑跑龍套。
政治清鄉,主要任務也就是縮保編甲。我參予編寫的《南通抗日鬥爭史》一書裡記載了一個絕對真實的故事,不妨在這裡作轉述:
六月初的一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