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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不顧死活的,對準自己的腹部紮下去。她要殺死那個藏在她肚子裡的魔鬼,全然忘了這樣也會殺死自己!

劇烈的痛讓女孩慘叫起來,隔著衛衣,剪刀沒能穿透所有的肌理層,但流出的鮮血扎痛了女孩的身體,也震醒了夏三全夫婦的靈魂。

以沫被送進一家肅靜的私立醫院,條件很一般,產科的女醫生也年輕,不像多有經驗的樣子。冰冷的產房,空調剛剛啟動,以沫感受不到一點暖意,身上的熱氣倒是一點點散去。她的呻吟聲越來越低,看著蒼白的屋頂,感覺自己已躺在了太平間。“爸爸,我能去找你嗎?”她出現了幻覺,看見爸爸憨厚的笑容,曾經,她用“精忠報國”來形容這個男人的長相,被他狠狠颳著鼻子,叫她“調皮鬼”。

她想,等她死了,已是植物人的媽媽也很快會跟來,她們在天堂相聚,還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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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醫生一個忙著清創,一個忙著為女孩剃去□毛髮,進行消毒。女孩卻再也支撐不住,就在失去意識前,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女醫生匆匆進入產房,只看她一眼,便厲聲道:“馬上進行剖腹產!”

以沫醒來之後,記得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腹部被開啟,鮮血淋漓中,一雙戴著長膠皮手套的手從她的腹腔內取走了一團黏糊糊,肉粉粉的東西。那個粉色的肉團發出高亢的哭聲,彷彿在控訴命運的不公,反對將他強行帶離窄小卻溫暖舒適的天地,進入這個冰冷空曠的世界。

那年,以沫才十三歲,竟已過早的經歷了喪父,失母,受傷,懷孕,剖腹產等可怕的重大事件。

低齡剖腹產子的後果很嚴重,不僅損害了以沫的健康,還剝奪了她再次生育的能力。一個月後複查時,醫生用抱歉的口吻對夏三全夫婦說這個孩子扎破了自己的腹部,產程中沒法顧及兩頭……以沫覺得這女人說得真囉嗦,完全可以用一句話表述清楚:“夏以沫,被細菌感染引發術後內膜粘黏,今後很難再懷孕了。”

她並未產生多大震動。那會兒她完全被複仇的火焰籠罩,她惡毒地詛咒那個讓她暗結珠胎的男人,是他毀了她,毀了她的生活,讓她生不如死。

她發誓要找到那個男人,也讓他生不如死,這個執念令她的成長之路變得冷酷而頑強。但多年之後,醫生說過的那句話爆發出最大的威力,讓她硬生生的體驗到蝕骨焚心的痛,還有綿綿不絕的哀傷。

夏三全夫婦打算控告這家醫院,因為他倆認定是器械消毒不完全造成養女夏以沫更為重大的悲劇,可不出一天他倆又妥協了,最後此事不了了之。事實上,他們與那家醫院達成了一個備忘:從未替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接生過。這也是多年之後以沫才知道的。這對夫婦也對外界統一了口徑:跑跑是他們好心從福利院抱養來的一個棄嬰。

這個理由既合理也榮耀。大多數人是不會懷疑到以沫身上的,畢竟,十三歲產子這種事只在報紙上見過,且鱗毛鳳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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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後的以沫體質極為虛弱。吉滿提早放自己寒假,像母親一樣照顧她坐月子。她不僅找來各種營養食譜學著做,給以沫增加營養,還悉心照料跑跑,不時往返於住處和嬰幼用品店之間購買必需品。她經常不顧冬夜寒冷,爬起來喂餓了的跑跑喝牛奶,幫他換尿布。跑跑醒著時,她輕聲逗弄他,溫柔的對他說話。

以沫覺得,除了跑跑是自己生的,吉滿才應該是跑跑的媽媽。她虛弱地表示感謝,吉滿卻說這相當於讓她提前參加了實習工作。

相濡回來後,以沫覺得自己愈發顯得多餘。他和吉滿的分工很細,就像那些迎接新生命的年輕父母。相濡負責給跑跑洗尿布,清理汙物,抱著跑跑去醫院打疫苗。吉滿負責給跑跑洗澡,曬太陽,餵奶,適量新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