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純粹是作為本支的代表,來當人肉佈景板,會上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其中,世鐸二十歲,本格十九歲,都非常年輕;載敦和承志年紀稍大一點,但他們倆情形彷彿:原來的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祺祥政變”後被恭王殺掉,慈禧和恭王要在這兩族中,尋兩個老實人來繼承王爵,“鐵帽子”就這樣落到了載敦和承志的頭上。
在京的大學士,出席會議的是武英殿大學士朱鳳標和協辦大學士瑞常,文淵閣大學士倭仁請了病假。
倭仁的身體確有微恙,但沒到開不了會的程度。他對“鐵路”本能地反感,但又全然不知裡就,不知如何“下嘴”。倭仁講理學,最講究“誠心正意”,對自己不明白的事物,不好枉下評斷,於是只好請假,這也算一種“態度”了。
朱鳳標和瑞常兩個,對鐵路的看法和倭仁其實差不多,但這兩位會做官,這個會議是一定要參加的,不然關貝勒會怎麼想?同時打定主意,只帶耳朵,不帶嘴巴,“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就是了。
兩位領班之外,四位軍機大臣,文祥、寶洌А⒉茇圭�⑿碭�恚��坑牖帷�
六部,九卿,“顧問委員會”,堂官或正或副,全部與會。
翰林院正、副掌院學士,詹事府詹事、少詹事,都察院左都御史、左副都御使,六科掌印給事中,“翰詹科道”的頭面人物,全部與會。
總理各國事務衙門,除了恭王這位“總理王大臣“外,其他的“大臣”,包括“總理大臣上行走”、“總理大臣上學習行走”、“辦事大臣”,全部與會。
冠蓋滿總署,元旦朝賀、新帝登基等國家大典,不過如此。
會議之所以安排在近午時分,是因為,軍機處也好,各衙門也好,都各有各的事情,上午大夥兒把本職工作做完了,才能出來開大會。
當然,不是一到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就開會,這都中午了,得先吃飯啊。
這頓飯,由總署的小廚房主理,雖然豐盛,但不奢侈,席上沒有燕鮑翅肚之屬,可大家夥兒聚在一起,吃得著實熱鬧。只是下午要會議,不能喝酒,未免美中不足。
飯罷,品茗閒談,以為消食。
正式開議,已是未正了。
會議由恭王主持,他說道:“鐵路的事情,朝廷畫籌已久。這兩天,言路上有幾個摺子,‘上頭’交代,先好好議一議這幾個摺子,事體譬講清楚了,下頭的人才好做事情。”
這幾句話裡頭,有很強的傾向性。
“朝廷畫籌已久”,就是說,之前這班人都不開口,現在突然跳出來唧唧歪歪,是何居心?“事體譬講清楚了,下頭的人才好做事情”,不啻暗示:今兒的會議,不過是為“下頭做事的人”,“去一去浮議”,朝廷的主意是早就拿定了——而且,這是“上頭”的意思。
大夥兒心裡正在嘀咕,恭王說道:“這幾個摺子,各位大約也都曉得說了些什麼。以我之見,其他幾個摺子,泛泛得很,也就徐應祥的那份,詳實一些,嗯,算是‘集大成’罷。咱們一份份地議過來,也沒有那麼多的空閒,就議徐應祥的一份好了。”
已有軍機處的章京,將徐應祥“瀝陳鐵路勢之不可行者八、無利者八、有害者九等事”奏摺的“抄件”,分發與會重臣。雖然今天的與會者大多數都看過徐某人奏摺的“折底”,但不是誰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人一份抄件,既十分貼心,也顯出對本次會議及參會人員的重視之意。
軍機處章京將奏摺“抄件”分發完畢後,恭王緩緩四顧,微笑著說道:“哪一位先展偉論?”
哪一位肯“先展偉論”?與會的都是人精,曉得今日之會,其實是人家的“造勢大會”,就算不贊成修築鐵路,寧願事後具銜上折,也不好在這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