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明車馬的;而贊成修建鐵路的,也不必在這種會議上當出頭的椽子,“馬首是瞻”就好。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到了關卓凡身上。
恭王見沒有人出聲,也轉向了關卓凡,含笑道:“逸軒,鐵路是‘顧問委員會’的‘鐵路股’經手的,你是‘管部’的大軍機,你來說兩句?”
關卓凡點了點頭,說道:“六爺吩咐,我恭敬不如從命。嗯,我就先說幾句,拋磚引玉,就教方家。”
會場內鴉雀無聲。
關卓凡拿起徐應祥奏摺的“抄件”,說道:“徐節庵的這個摺子,‘不可行者八、無利者八、有害者九’,加起來足足二十五條,嗯,洋洋大觀啊。”
關卓凡淡淡一笑,繼續說道:“慚愧的很,如果易地而處,我是一條也寫不出來的——既然從未見過鐵路,何以知其短長優劣,宏論滔滔,猶如親見?”
關貝勒這話,極有“骨頭”——還未具體評論“二十五條”的任何一條,就已給徐應祥的摺子下了“憑空臆想,言不及義”的評語了。
“今兒咱們倒個個兒,從最後面看起。各位請看徐折中的最後一條,嗯,‘如謂便於文報,查火車輪每時不過行五十里,中國緊急驛遞文書,一晝夜可六七百里,有速無遲’。”
唸到這兒,關卓凡突然放聲大笑,聲音極其響亮,與會諸臣出其不意,都嚇了一跳。
笑聲甫歇,關卓凡朗聲說道:“這位徐侍講,數算是他們家下女教的麼?‘每時’為半個時辰,一晝夜十二個時辰,即二十四個‘每時’,一個‘每時’五十里,二十四個‘每時’多少裡?難道不是一千二百里麼?較之‘六七百里’,孰多孰少?”
在坐袞袞諸公,人人目瞪口呆。
關卓凡將“抄件”往桌子上一扔,冷笑道:“如此荒唐的一個摺子,姓徐的居然敢拿來上瀆天聽!”
*RS
第二十章 鐵路大辯論
徐應祥是言官,朝廷對言官,總是“稍存體面”的,即便說錯了,大多數情況下,也不會疾言厲色地訓斥。但關卓凡這番話,何止“疾言厲色”?簡直連衣服都扒光了!如果徐應祥在場,非鑽到地縫裡去不可!
可是怪不得關貝勒刻毒,徐應祥的這個錯誤,實在是荒唐!同樣荒唐的是,參加會議的人士中,大多數都是看過徐折的,居然沒有第二個人發現這麼明顯的錯誤!這是怎麼一回事?
參會的翰詹科道,無不如芒在背。
有的人,雖然不是言官,但受到的震動比言官還大,汗都流下來了!比如,閻敬銘。
閻敬銘向來以精於計算自傲,但看徐折的時候,這段話輕輕“滑過”腦子,對於其中的數字沒有產生任何反應。他的頭腦中一片混亂,亦不由自問:這是怎麼回事?
恭王沉吟著說道:“中國分一天為十二個時辰,西洋分一天為二十四個小時,這個徐節庵,想來是分不清楚‘大時’和‘小時’的區別,致有此誤。”
關卓凡點了點頭,說道:“六爺明鑑。必是有人告訴徐節庵,這火輪車一個小時跑五十里,他以為‘小時’即‘時辰’,‘一個時辰’跑五十里,這一天可不就跑六百里麼?驛馬與之相比,豈非‘有速無遲’?”
“徐某之謬尚不止此!英國人造的火輪車,不說在英倫三島本土了,就是在印度,一個‘小時’都已經跑到了九十六里——人家告訴徐節庵‘火輪車一個小時跑五十里’之‘裡’,絕非中國的‘裡’,而是西洋之‘公里’或者‘英里’。一‘公里’相當於二‘裡’,一‘英里’超過了三‘裡’,徐節庵將之當成了咱們中國的‘裡’,哼哼,不識之無!”
參會親貴重臣,個個聽得瞠目結舌。
“對洋務一無所知,卻非要來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