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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部分

那吞噬一切的蔽天烈焰;迴鑾後也再未重履傷心地,親眼看見殘垣斷瓦、煙荒草漫的慘景,但,那都是想象得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圓明園本是她們的家啊。殿閣無言,草木有情,日升月落,寒來暑去,起居呼吸,笑言淚泣,盡在其中。那兒,留下了她們關於青春的最美好的記憶。

這一切,都葬送在英夷法夷的一把無情火中了。

因此,比起普通的宗室、朝臣,她們的痛,實在更深。關卓凡說“時至今日,兩宮皇太后每一思之,尤錐心泣血”,不算言過其詞。

也因此,她們的報仇雪恥之念,更加執著。

尤其是慈禧。她性格剛強而敏感,一口悶氣鬱結在胸膈間焚灼心肺,始終咽不下去。這口氣不出,百年之後,何以對列祖列宗?

原時空。慈禧的對外政策。經過各種輿論的反覆塗抹。到了後世,已經基本變成了“賣國求榮”四字。

不論在原時空還是本時空,關卓凡都不得不說:這真是“厚誣古人”。

慈禧主政的後期,確實昏招迭出,國家欲振乏力,江河日下,外侮愈甚。典守者不能辭其咎,慈禧是有重大歷史責任的。但是。“賣國”二字,卻怎麼也安不到慈禧的頭上。

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是打了敗仗的必然結果,換了誰可以不籤?從二十一世紀傳送一個憤青過來,就可以不籤嗎?

打輸了還不認賬?那就繼續打!如是,只會輸得更慘,丟掉的東西更多。

追責,是要追“為什麼打輸了仗”?而不是追“為什麼籤不平等條約”——倒末為本,莫此為甚。

事實上,慈禧是晚清最堅定的主戰派。從辛酉垂簾到戊申薨逝,這一點一以貫之。從未改變。不然,也不會鬧出庚子拳亂對萬國宣戰這種荒唐事情。

慈禧的問題,在於昧於形勢,不能客觀分析判斷敵我力量對比,不曉得自己手裡到底有多少牌,總以為“民氣可用”,只要“切實整頓”,就能給洋鬼子好看。可惜,“切實整頓”固然做不來,“民氣”也並不真的可用。於是,只好打一仗,輸一仗。

慈禧主政的大半時間,具體的政務,中央的掌握在恭王手裡,地方的關鍵則是李鴻章,偏偏這兩個人,是地道的主和派。

恭王和李鴻章,比之慈禧,見識更廣,也更加開通。他們主和,一半出於對內外形勢、敵我力量的正確評估;但另一半,這兩個人,也各有各的問題。

如果沒有庚申、辛酉的變亂,恭王會一直被他四哥壓著,永無出頭之日。我們無法揣測恭王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但可以肯定,對英法犯境、明園被焚的感受,恭王和他的兩個嫂子,必然大不相同。

另外,自黜落復出以後,恭王銳氣大失,遇事畏首畏尾,敷衍了事。年紀愈大,這個情形愈嚴重,到了後來,頹唐萎靡,甚至連軍機處都懶得去了,有事就在府中辦理。當然,所謂“辦理”,亦不過身在其位,有的事情實在躲不過,胡亂塞責而已。

這樣的一個人,要他“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怎麼可能?!

原時空,光緒十年,即1884年,恭王第二次被黜落。時值中法戰爭,恭王和慈禧政見不合,慈禧主戰,恭王主和,對“上頭”交辦的事情毫不起勁,陰奉陽違——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還是恭王萎靡不振,遇事推諉,什麼主張也不肯拿出來,慈禧一忍再忍,終於忍無可忍。

而李鴻章,是地道的功名利祿之士。這並不是說,李少荃做官做事,就不為國家謀;但擺在第一位的,一定是他自身的利益。前文說過,原時空,李鴻章打完捻子,便再也不願意領軍作戰了。他對辦海防、辦水師很有興趣,但對把這些工作的成果投入實戰,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