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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一道保奏皇后的表章。

當年敏誠皇后在世時,尚為貴妃的殷皇后與之明爭暗鬥,鳳家與殷家各為其主,難免互不相讓。本來鳳家因敏誠皇后位居中宮,頗佔上風,但自敏誠皇后去世後,殷貴妃執掌六宮,一時無人蓋其鋒芒,殷家水漲船高,時常壓制鳳家。如此良機得以扳倒殷皇后,殷家本最擔心的便是鳳衍借題發揮,誰知他竟上了這麼一道表章。

言辭懇切,情理並茂,如同一個平坦的臺階送到了天帝面前。

輔國重臣的話,份量還是非同一般的,群情洶湧,順勢而止。

右相衛宗平事後回思,不由冷汗涔涔,鳳衍啊,鳳衍,他是早看出天帝不過一時遷怒,並非決意廢后,將聖意揣摩在心,通透到了極致,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亦能放手,必是有了更好的決斷。鬥了這麼多年,他此時竟忽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群臣卻更看了個清楚,就如當初一意孤行、娶嫂為妃一樣,從登基之時至今,蓮貴妃在天帝心裡的份量始終沒變,因此便有不少人想到了凌王與儲位。

但蓮貴妃畢竟不在了,皇后雖然受了委屈,卻想來也合算。母妃薨逝,做皇子的無論身在何處必要回京服喪,漠北戰事已箭在弦上,如此一來,幾十萬兵馬的指揮權風水輪轉,便盡數落在了湛王手中。比起那反覆無常的恩寵,這是實實在在的兵權啊!

斜雨撲面而來,一陣微涼。身後的侍衛輕聲提醒:“殿下,不如到驛館裡面等吧,凌王殿下他們想必還要過些時候才能到。”

夜天灝點了點頭,卻只隨意踱了數步,突然記起身後尚有禮部、皇宗司等一同前來的幾名官員陪著,便對侍衛道:“請幾位大人入內去吧,不必都候在這裡。”

然而他不走,自然無人移步,他微微一笑,便負手往裡面先行去了。

驛館內早已備了熱茶細點伺候,夜天灝只端了茶盞沾沾唇便放下了。許是因為此來畢竟帶著喪事,眾人顯得有些沉悶,但多數心裡都在掂量著即將回京的凌王,偶爾有人低聲交談幾句。

朝野上下對皇族妄加猜測的事夜天灝早已見怪不怪,他只安靜的坐在那裡握著茶盞,平和的眼睛始終望向窗外。

粉雨細揚,眼見是要停了。他無聲的嘆了口氣,不知四弟回來會做如何打算。天家這無底的深潭,處處透著噬人的漩渦,他自裡面掙扎出來,是經了徹骨的痛,舍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便如此也還是常常不得安寧。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啊!若沒有冷硬如鐵的心志,那便是一片令人絕望與瘋狂的死域。

“殿下!”侍衛的聲音打斷了夜天灝的沉思,“凌王殿下的船駕到了!”

終於到了,夜天灝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雨勢已收,天空中陰雲濛濛,緩緩隨風而動,江水滔滔,不時拍岸。兩層高的舟駕在其他小船中顯得格外醒目,夜天凌正回身親自扶了卿塵下船,輕風颯颯中,一身白衫修挺俊冷。

“四弟!”

夜天凌轉身,攜了妻子上前見過皇兄,夜天灝抬手虛扶了一下:“原以為你們上午便該到了,路上可好?”

夜天凌道:“有勞皇兄惦念,一路順利,只是卿塵辛苦些。”

卿塵身上搭著件雲色披風,容顏清瘦,烏鬢斜挽,唯一一件水色玉笄襯在髮間,只顯得素淡雅緻。她安靜的立在夜天凌身邊,聞言淡淡一笑,卻見皇宗司來人已將孝衣備好奉上,白麻斬榱,按例制母喪子歸,尊禮成服,是要先戴了孝儀才能入天都。

捧著孝儀的內侍趨前跪下,恭請凌王與王妃入孝。夜天凌垂眸看了看,淡淡說道:“不必了。”聲音漠然冰冷。

皇宗司與禮部的官員在旁聽著,同時一愣,雖說凌王與王妃都是一身白衣,但畢竟不是孝服,於情不符,於禮亦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