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心裡一琢磨,便立刻通透了,定是謝清平無疑,想到他,嘴角不由微微一笑,他倒是個有趣的人。
後兩日,流蘇便在沒日沒夜的奔波中度過。百姓間已有傳言,說是凌家軍已收服了大部分暴民,將他們編入軍隊編制中,眼看就要班師回朝,卻不想北蜀重兵壓線,兵部侍郎康鳳的藩軍節節敗退,凌家軍恰好又紮營在邊陲小鎮望天縣,依凌風雷的性子,當下就下了令,與藩軍一起對抗北蜀軍隊。
而要去望天縣,就必須經過澤遙。澤遙與望天縣相隔不過百里,中間途經的卻大都是山地,且路途崎嶇陡峭,山裡又荒無人煙,是以許多山道都被雜草淹沒了。流蘇與荷包一路奔波,已是人疲馬乏,終於在入夜以前到了澤遙,便決定在這修整幾日。
兩人牽著馬,在鎮北一家小客棧裡投了宿,將馬交予小二照料,便迫不及待的上樓往房間走去。
甫一推開門,荷包哀號著撲向床鋪,叫道:“終於睡上床了啊!累死我了!”
流蘇雖也是十分疲憊,仍強撐著精神,打量了房間一圈,擺設雖簡陋,倒也十分整潔乾淨,對她們來說,也已算是天堂了。想想這半個月下來,自己由養尊處優的首輔夫人一下子變成了如今這滿面憔悴的農婦樣,流蘇不由苦笑了笑:恍然如夢。
往房間裡靠窗的椅子一坐,流蘇給自己倒了水灌了幾杯,說道:“荷包,讓小二抬幾桶水上來,咱們倆人都洗洗吧。”
荷包一聽,慌忙擺手道:“夫人您洗就好,我就不用了……”
澤遙澤遙,地處偏北,向來缺水,唯一的一條河又在鎮外十幾裡的地方,因此水在澤遙是十分珍貴的。如今要沐浴,怕是要花費許多銀子。
流蘇一眼就看穿了荷包心中所想,笑道:“我說洗就洗,錢你不用擔心,咱們這一路上,省吃儉用,也不敢露財,吃的苦還少麼。本來委屈你跟我吃苦,心裡就過意不去,這件事上,就聽我的罷。”
荷包這才喜氣洋洋的下樓找小二。
過了許久,才送齊了幾桶熱水,想是這小客棧一時間也沒有如此多的清水罷。待水齊了,流蘇關緊了門窗,荷包守在外面,才轉入屏風後,脫了衣服,愜意的一點點滑入水裡。全身的痠痛彷彿在熱水觸到面板的一瞬間便退去了,流蘇伸手撩了一把水抹在臉上,汙黑的痕跡被水洗去,露出凝脂雪膚。在浴桶泡了許久,流蘇才起身,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替換了荷包守在外面。
大約實在是累極了,流蘇與荷包這一覺睡的極沉。窗邊的日光照的室內光明一片,流蘇不情不願的睜眼醒來,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立刻坷垃坷垃一陣輕響。深吸了一口氣,才撐著一把老骨頭起來。漱口完畢後,流蘇隨手從香爐裡抓了把香灰,胡亂往臉上拍去。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的化妝可以了,才走到窗前推出窗門瞧了瞧,天色還不算太遲。
回頭看了一眼荷包,她還抱著棉被將臉埋在枕頭裡,兀自睡的香甜。流蘇失笑搖頭,將荷包搖醒,催著她梳洗了,兩人下樓吃了早飯,便出門去準備購置一些去望天縣要用的物資。
已是深秋了,天空高遠,純粹的蔚藍色清澈透明,幾縷白雲舒捲著緩緩飄過,很是秋高氣爽。
荷包拿著流蘇寫的清單去購置物資了。流蘇望了一回天,轉身去客棧向掌櫃的打聽去望天縣的路。
掌櫃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白淨面皮上一縷山羊鬍,不像掌櫃,倒像是軍師,此刻正埋頭劈里啪啦的撥著算盤珠子。聽到流蘇要去望天縣,抬起頭來將流蘇上上下下打量了幾回,捋著山羊鬍子道:“去望天縣的路可不易。你一個婦道人家,什麼大不了的事,偏生要往那邊去?”
流蘇面不改色心不跳,順溜的接道:“小女子本是蕪縣人,那日凌家軍到了蕪縣,幫著縣裡的人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