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騰空灑銀洩玉,秋水共色露華正濃。
清逸少年本自眉宇微凜臨窗而立,卻聽一聲尖銳鶹鳴由遠及近,暴戾恣睢劃破寂靜長夜,只教見者失魂聞者喪膽。少年耳際微顫側首凝眉,雖然似是略有遲疑不決,但依舊身形一揚破窗而出。
鵂鶹撲展羽翼尖唳高飛,少年身形清揚發力緊隨。數個精絕盈逸的縱躍起落之間,少年穿街過巷毫不留痕,足下收步之時早已將漢陽府內的零星燈火拋諸身後。
夜深人靜,死寂無聲。鵂鶹忽自高空俯落愈翔愈低,逐漸收攏了暗紅雙翅,突發一聲駭人長嘯傲慢立於女人前臂。女人輕輕撫著愛寵額前一縷赤羽,語氣嬌媚甜膩:“好粟兒,乖粟兒,娘娘的心肝小寶貝兒,次次都要你來辛苦,娘娘實在於心不忍。來來來,快快飲些娘娘新調的玉露瓊漿!”
女人一語言罷,後從腰間解下一個青紅玉瓶,取了瓶塞,便有混烈異香夾雜著淡淡的腥氣四溢而出。鵂鶹聞言竟似通了人性,兩翼輕微撲扇了一下,一頭將短喙埋進了女人手中橫舉的玉瓶口中。女人依舊嗲裡嗲氣輕輕撫著鵂鶹的頭頂,咯咯笑出聲來:“乖粟兒,小寶貝兒,好粟兒,小心肝兒,雖說這混了初生嬰兒鮮血的罌粟花汁是你的最愛,可你也別那麼心急。”
“罌鵂。”清俊少年一襲素衣,語意冷漠淡然不帶一絲情感波瀾,手持紫玉竹杖自月光盡處緩步行出,“急急喚我,是為何事?”
“呦,流鳶,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竟成了廟堂良臣江湖聖賢,輕易是請不動見不得。驚擾了您的大駕,倒是我的不是了。你聽清楚了,是玄衣尊者命我找你來此,你以為我倒很願意接這差事!”女人眼神不懷好意,口中更是冷嘲熱諷,心下暗暗咒罵眼前少年,若不是玄衣尊者器重予他,憑他一個無用的瞎子十有八/九早已做了女人的掌下亡魂。“漢陽一行,你可是舟車勞頓居功至偉,那靳遠之的項上人頭此時卻在何處呢?”
清逸少年卻似對女人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漠然置之道:“靳遠之早已不在磨山之上,你又何須明知故問。”
“哎呀流鳶,我只負責為玄衣尊者傳遞資訊,其餘大小諸事一概不知。你可千萬莫要妄下定論。”女人扯著鮮紅的唇色嬌笑一聲,故作姿態的身形卻被滄冷的月光映得張牙舞爪。
少年將手中竹杖淡然置於身前,依舊對女人的扭捏造作熟視無睹:“尊者本令我取靳遠之的性命,卻又命漠北十三鷹的老大龍鼎成領兵橫掃磨山。誰料靳遠之早已無故撤離,凝劍園中實是空空如也,龍老大卻於磨山之上損兵折將。你既為尊者傳遞資訊,又豈會不知箇中隱情。靳遠之的失蹤事關重大,所以我想尊者命我前來此處,也確實是有意為之。”
少年仍是神色漠然不見悲歡,一雙無光眼眸好似望向遠方蒼茫夜色,女人卻已氣急敗壞怒火攻心。“流鳶,不說別的,你未能完成任務,已是大過一件!縱使你先前有過多少汗馬功勞,也是前功不抵後過!”努力按捺出離的羞恥怒意,女人橫眉冷對。
“罌鵂……”卻聽一道幽幽鬼語突在此時刺破蒼穹,驚魂悚異倏然而至,“勿需多言。”
女人一見青銅面具背後的人影飄忽而至,連忙俯身行禮:“尊者大駕,有失遠迎。”
少年同樣垂首俯身行卑躬之禮:“流鳶見過玄衣尊者,事態確如罌鵂先前所言,靳遠之未亡,屬我之過。”
臉蒙青銅面具的玄衣人形久久不言一語,彷彿對少年的話語同樣置若罔聞,氛圍愈發凝重窒塞,鬼語不聞一絲喘息,卻似有洞察一切事物的懾人魄力。女人細眉挑動卻不敢多言一語,眼角餘光瞥過身旁少年,卻只見少年依然垂目低首拄杖而立,眉眼無異面不改色。
“龍鼎成勢力集結卻一撲而空,漠北十三鷹中甚乎亡了三人。”鬼語終於再次劃破早已凝結成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