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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沈黛和陸子崢從戲場子出來,漫無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遊逛,從紫竹簾衚衕出來,七拐八拐,一路走上了菸袋斜街。

他們各自都很忙,可各懷心事,各自都捨不得散,於是在菸袋斜街上來來回回的走。

沈黛跟著陸子崢又一次折回去,問道:“你找什麼?”

陸子崢道:“春華樓的鱔面很好吃。”

“你早說是去春華樓”,沈黛一聽笑起來,指著這條不太長的衚衕:“難怪走錯了,該往東邊去。”

兩人往東走,只看到一家油紙傘鋪、一家金紙鋪,和布鞋店,唯一的一家吃食鋪子是“劉記酸豆汁”,來回找了許多遍,就是找不見春華樓。沈黛清清楚楚記得春華樓就在這條街上,就在這附近,非常奇怪。

“我記得,就在這街上。”

“我也記得。”

沈黛聽他反覆唸叨著“春華樓的鱔魚麵”,彷彿不吃到決不罷休的樣子,暗自取笑他也有稚氣的時候:你明天出城去,又不是永不回來,為什麼今天非吃不可?想到這裡心頭大震,覺得這句是不祥之兆,於是一閉嘴,話沒有說出口。

這樣反覆地走,就連布鞋店的老掌櫃也起了注意,站在門口衝他們笑:“您二位這是走第六回啦!”

陸子崢朝他一笑,抬手壓低了帽簷,迎著月色,依舊和沈黛原路折返。

“幾時的車?”

陸子崢道:“明天一早就走。”

“那就在此地吧,不耽擱你。不用送我,我認得路”,沈黛微笑道,示意他在巷子轉角處分手,陸子崢依舊送她多走了兩條街。

如果沒有很壞的境遇,和很難開解的心事,誰都願意多看看這個時節的北平:連綿的屋瓦簷角映在青色的、廣闊的天空上,一聽到打妙應寺傳來的暮鼓,很多人就挑這個時候趕回家去。街上的人很多,但你歸你,我歸我,互不相犯地行走。

“烏鵲踏枝,是明天的好兆頭。”沈黛說。

晚上□□點鐘的時候,白家大門被敲得直響,白芙儂出去開門。等她看清楚來人,不由詫異道:“怎麼是你?”

王質擠進門來,他一路從車站跑得急,此時熱出了一額頭的汗,伸手推把鼻樑上的眼鏡,道:“燕寧,你不看報麼?北平又亂起來,興許又要開仗了!”

白芙儂引他進去坐,倒了一杯新煮的雨前茶:“又不是第一次開仗。”

“可這次不一樣,陸公館的二少爺差點兒沒命!報上都寫著,說調查處的人一大半都逃出了城”,王質喝了茶,急匆匆地開口就道:“燕寧,你得和我逃到天津去,就是明天!”

他看白芙儂不說話,心裡火急火燎的,轉頭向沈黛道:“沈小姐,你不是跟陸公館的人走得近麼?你告訴燕寧,是不是這樣?”

沈黛知道近來形勢急轉直下,大約又要和上一次一樣,然而並沒有到生死由命、非離開北平不可的地步。王質見她不說話,以為一直是她拖累白芙儂,這才讓上天津去的事兒一拖再拖,心裡有一點氣,竟口不擇言道:“沈小姐,你倒是說句話,你不能這樣!我知道燕寧和你是自幼的發小,親姐妹似的,你捨不得她走,可你不能害了她。再晚就走不成了!沈小姐,我要你一個答案!”

沈黛聽他氣氣嚷嚷不知說了什麼,不自覺已經站了起來,忍著氣和委屈,道:“你不需要我的回答,你需要鎮靜藥 。”

她說了這句本想閉嘴,但想到王質一番胡說八道,竟把她和燕寧十幾年的友情揣度得如此不堪,就像白玉上平白多出一個汙點。她只覺得氣憤、和不能容忍,一時不再剋制,只道:“北平也沒有壞到亡城亡人的地步,你看看隔壁街坊,不都好好活著?再者,燕寧要走,只要她情願,我絕不會攔,更沒想過拖她。”

白芙儂看沈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