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區門口溜達。
我確實餓了,聞著那老太太做的肉夾饃香味撲鼻,肚子裡饞蟲亂轉。
說起來,肉夾饃當然不是北京本土小吃,這是老陝的特色美食。我瞅著老太太把五花肉從煮得咕嘟嘟響的大鍋裡撈出來,實在按捺不住,就去買了一個。
肉夾饃的做法我知道,五花肉要選那四分瘦六分肥的,焯水後取出,扔鍋裡煮。這煮的湯是特製的,高湯料酒醬油冰糖辣椒鹽桂皮香葉薑片八角花椒,大火開後轉小火慢燉。至於那餅,小火烙熟,外脆裡軟。把肉從鍋裡撈出來切碎,夾在餅中,澆上湯汁。
我咬上一口,美!
正吃著呢,他倆回來了,瞅見我都動嘴了,一個勁兒直樂。阿姨說,這老太太做得確實好吃。我們有時候晚上不想做飯,就買上四個,一人吃倆。
可惜,他倆2000年離婚,至今已經有十四年了。她前夫就此出國,再未回來。
去年年中,那阿姨給我打電話,說要去機場,問我能不能開車送她。我說“好”,就開著車去了她小區,沒承想那小區門口的老太太還在,依然在賣她的肉夾饃。
阿姨拎著箱子出來,對我說:公司要安排出差,想來想去只能麻煩你送了。
我說:沒事兒,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阿姨把行李放好,剛準備上車,突然轉身去老太太那兒買了倆肉夾饃。
我說:您這還把乾糧提前備好啊。
阿姨笑笑,說:多少年了,還是喜歡吃。
等到了候機廳裡,我倆坐下。有人行色匆匆拖著行李,坐到了旁邊。
我看了一眼,愣住了。有時候不得不感慨世界太小,那是我阿姨的前夫,儘管十幾年未見,但我還是認識他,面色蒼老了許多,頭髮也白了。我略微有些尷尬,在猶豫是否和他打招呼,畢竟雖然他們婚姻散了,但我和她前夫當初的關係還不錯。
他好像也認出了我們,臉上一瞬間閃現出一絲驚訝。
他朝我笑笑說:真巧,我剛從美國回來,準備轉機,一會兒就走。
阿姨沒有說話,只是從手邊裝肉夾饃的塑膠袋裡拿出來一個,用紙巾包住,遞給了他。
他們倆低頭吃著。
過了一會兒,阿姨的前夫站起來,對我說:我走了,有機會再見。從始至終他和她沒說一句話。我扭頭看著阿姨,她小口吃著。
面色平靜。
未言一語。
淚流滿面。
我突然想到了拜倫的那首詩:
“假若他日相逢,我將何以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以肉夾饃。
我最好朋友的婚禮
文 / 蘇更生 作家 媒體人 @假蘇更生
飛機晚點三個小時,我在機場發燒,窩在惡貴咖啡館裡,十元一杯的白開水喝了五杯,希望把感冒壓下去。我要飛去北方,出席她的婚禮,做伴娘。上了飛機,莫名其妙被升艙。空姐拉上簾子後,頭等艙只有我。窗外是深藍的夜空,機艙裡燈光昏暗,安靜得正好睡覺,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跟她認識已太多年。我還記得在那個週五的下午,我們搭車回家。烈日下的公路塵土飛揚,車卻意外停住,等了許久也不開。全車人站起來看發生了什麼。我在後排,她正好回頭。我揚了揚下巴,問:“喂,現在幾點?”她手上有表,答:“三點。”
那年我們都十二歲。
後來這些年我曾反覆回憶過這場景,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車廂中灰塵跳動,她紮了兩隻小辮子,頭頂細小的髮絲豎起來,對著我咧嘴一笑,說:“三點。”我曾跟她說過這場景,她說不記得了。
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我沉浸於回憶,略悲觀,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