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一臉自豪地指向裡屋,狹隘的小隔間裡,隱隱約約飄過來一些檯燈下的辛苦。
馨兒的弟弟,這是要高考了吧。
我的手扣在沙發上,胸腔裡充斥著無數的愚蠢和謾罵。我恨這個得意的母親,永遠不知道那幸運背後的真相是怎樣的。
也恨馨兒這個傻乎乎的姑娘,也曾跟我一樣拿著愚蠢當善良。用最不應該出賣的東西去換取一點點希望。
手背上猛地一暖,是齊楚。
“七月,控制點情緒。”
我點點頭,抽出了手。
譚媽媽出去外面的伙房,可能是去翻翻菜。她叫我和齊楚隨便,不用拘謹,要不留下吃個晚飯吧。
“蔬菜都是我今早批發剩下的,新鮮的很呢。”
我們當然說不用,天也不早了,還是不再打擾了。
出門前,我跟著齊楚進到裡屋,跟臥床癱瘓的譚爸爸打了個招呼。還有正坐在小破桌前努力用功的男生,譚馨兒的弟弟。
譚媽媽的確沒吹牛,這滿屋子獎狀無疑成個這個貧困家庭的唯一安慰,點亮前面又艱苦,又……。很可能會遭遇絕望的路。
經過玻璃桌的時候,我還看到了另外一張照片。譚馨兒和一個女孩的合照,女孩比她大幾歲的樣子,輪廓清甜,笑靨如花。我覺得眉眼間有點熟悉,正打算仔細瞧瞧呢。
齊楚的大手突然按下來,將相框輕輕拍在桌面上。
“差不多走吧,不要動人傢俬人物品。”齊楚微笑著將我推出去,同時拍拍那小男生的肩膀:“小夥子,加油啊,別辜負你姐姐那麼辛苦。”
就這樣離開了譚馨兒的家,我一臉茫然地攔住了準備要上車的齊楚:“話說,你今天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兒?”
“呵呵,你是譚馨兒的老師,我是華菱的負責人。你關心她,我也關心啊。”
“是麼?”我搖搖頭:“如果你也關心譚馨兒,就應該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麼想辦法把她找回來。齊楚,我恨我自己曾經走過那麼一段墮落之路,我也深切地明白那是一條沒有救贖就沒有未來的絕路。
能遇到邵丘揚。算是我的幸運了。可是譚馨兒身邊的那個人真的很危險,他——”
“七月,壞人有警察去抓。我們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待。回家麼?送你一程?”
我搖搖頭,齊楚也沒有堅持。
可就在他轉身要拉車門的一瞬間,我上前一步拽住了他。他的傷還沒好,身子晃了晃,問我還有什麼事。
“那,你為什麼要給譚馨兒家送錢?”
“說了是退學費嘛,你不信的話,就當我這種人錢多燒的。”
這話何許也說過,不愧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但我相信,有一個何許口是心非,有一個邵丘揚傲嬌腹黑,也就一定有一個齊楚,跟他們一樣嘴上輕鬆,腦子裡累。
退你麻痺的學費啊,譚馨兒一直拿的都是特困補助!又沒交給你一分錢!
“齊楚,你以前說你喜歡我,是假的麼?”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不問這麼婊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撬開這個男人的嘴。
然而他卻笑了:“要是你覺得我這個人很多地方都不可信,那也無所謂再加這一條。反正你也要和邵丘揚結婚了,不是麼?”
我確認我玩不過他。於是拖著一腦袋凌亂的線索,我又疲憊又忐忑地回了家。
邵丘揚的車一直在小區外面等我,進門的時候我心有不忍地說:“要不我給你一把鑰匙吧。”
“你還真打算一直住這個鴿子窩麼?”邵丘揚看著我未曾打包的行李:“怎麼還不收拾,等我八抬大轎抬你?”
我心情不好,不願開玩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