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匕首,原是她送她防身的利器,卻沒想過有天它會被用來與她刀劍相向,連同剛才的對峙,一共傷她兩次。
一股溫熱湧上喉嚨,她張了張嘴,舌尖很快嚐到那一絲濃濁的鐵鏽味。她不怒反笑:“為什麼?”你離得我的心臟那樣之近,為何不索性一擊刺入心臟了結了這段孽緣,救你的族人出去,為什麼又要故意放過我?
酹月並不言語,只眉目間一徑的冷然,任憑她溫熱的鮮血從鐵甲中滲了出來,又一滴滴滴落在她皎潔的肌膚上。為什麼沒有刺中她的心臟?她不願質問自己,更怕得出的結果是如此的不堪——她下不了手。望著面前那越發慘淡卻始終含著笑意的臉,她驀地鬆開了匕首,掌心無力地垂落。
晚歌靜靜望著她,心頭忽然便生了無比的憐愛,方才倉促間湧上的慾望包括疼痛都生生壓了下去,消散無形。她不顧自己正綿綿不斷滴落著鮮血,伸手替她拉好衣襟,又將她抱起,索性便按在了自己膝頭上。低下臉去,額頭與她靜靜相抵。“酹月……酹月……”柔聲喚她,懷抱合攏猶如抱著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我很高興。”慾望就如野火,只需一點點空氣的供給就可以燒光整座山頭,何況她本便是貪心不足之人。自從這女人出現在她眼前,她就知道自己要下的棋,路數已經變了。不,這樣說或者並不恰當,她的路數不會變,只是那原本站在局外的她從此也被她拉入了棋局中,相生相死。她知道自己終將傷害到她,只是在那之前,她願將心先交付給她,好讓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她巧取豪奪,只因一個字:愛。她愛她,所以,哪怕是逼迫,她也要她留下。她刺她這一刀,雖然力道十足,可卻故意避開了心臟要害,她刻意冷淡的容顏,倔強的眼神,其實,早已將她浮沉的心事洩露。
酹月沉默著,眼神卻被她懷中的鮮血吸引了過去,那止水般的容顏終於暈開了一絲瀲灩。她原本垂落兩旁的手臂下意識地抬了起來,壓在她的肩頭,似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為她止血。晚歌不禁失笑,毫不在意唇角溢位的血沫,手指輕輕□□她柔軟細潤的耳垂:“不要救我,流點血能換你心疼,我很是樂意。”
酹月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那一片鏽紅看得她心情十分複雜,終於賭氣般撇過了臉去,頓了頓,她忽然掙開身來,背對著晚歌站著,冷冷道:“你若想死,自有索命的找你,不必我親自動手。”
“索命?”晚歌眯了眯眼,“我的命,除了你誰也拿不走。”
酹月怔了怔,再開口時,她聲音中隱隱有些難掩的顫抖:“ 你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抵償你所造的罪孽嗎。”
沒有回應,她垂下眼簾,長髮微微遮住了雙眼。“你毀滅的不只是你自己,你還毀了我的家園,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善良的人們,不該成為你野心的犧牲品。”
“如果,你一定要在這條野心之路上走下去,我……不會陪在你身邊。我可以放棄生命,可我不能放棄我的責任。”她並不怕己身涉險犯難,可她不能忍受她如此荼毒生靈,為禍人間。若這是她的選擇,她也只能接受自己的宿命。纖瘦的肩頭忽然微微顫抖,燭光籠罩下,她整個人看起來顯得特別單薄與脆弱。情緒也漸漸失控:“你總對我說愛,可究竟愛為何物?不是寬容與仁慈,也不是共濟與守候,原來你所謂的愛,只是自私地霸佔與摧毀!”
“你我之間你永遠是自由的,想愛便愛,想恨便恨,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我也想要這樣的自由。”
鮮血大量地湧出,晚歌眼前漸漸開始變得模糊。身體裡好像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在橫衝直闖,震得她心肺劇疼。她咳了一聲,望著手背上的點點紅痕,終於開口:“為什麼,忽然和我說這些。”
“下次我真的會殺了你。”酹月刻意冷淡的聲音,如數九寒冬一盆冰水。
晚歌不以為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