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的幾道卻連成長長的互相牽扯著的一整個圖形。被將沉落的日光撩起一溜細碎的光亮,又逐漸溶化到沒有蹤跡。
周策爬回岸上,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那木筏越漂越遠。他身處的山谷靜謐無言,背後遠方的山巒籠罩在霧氣與雲嵐之中,有金色的光芒勾勒出朦朧的輪廓,神祗般洞徹淡然的矗立。
而前方,黃昏的天空中還殘餘著盛夏晴朗的瓦藍,逐漸被西方濃豔的橙紅與橘黃驅散。湖面如鏡,偶有微瀾。天空中有大片大片魚鱗樣的雲瘢,細小的雲朵倒映在水面,絳紫、鼠灰、粉藍、雪白、淡紅、金紅、金黃,彷彿湖面上綻放的七彩睡蓮,那隻小小的木筏便在這天河之花中慢慢漂浮。它所前進的方向是一片開闊的平原,在如鏡般的天與地之間凝成一條細細的黑線,彷彿這眼前一切壯美景象的歸途。
湖面的波浪輕輕拍打著木筏,在耳邊發出規律的聲響,少女垂下的捲髮被打溼。她仰起面孔,閉上雙眼,如同沉入夢鄉。
而周策立在石頭上,如同第一次學會表達喜悅的新生兒般,緩慢而生澀地開始微笑。他的眼神依舊固執而專注的停駐在那隻遠去的木筏,柔軟而溫暖。方靖看著他,又轉而和他一起望向那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木筏,眼中沒有了鬱結,胸口蔓生的種種也不知何時消散,被湖水清澈成安詳的一泓,從淺淺的哀傷裡漸漸生出一絲絲的喜悅。周策微笑著,伸出自己的雙手,他擊打著拍子,輕聲唱起一首歌來……
歌聲緩慢而清晰地響在耳底,一直到頭頂的燈光驀然間亮得刺痛了眼睛,方靖猛然才發現電影已經結束了,旁邊的人正亂紛紛站起來往外走。
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只覺得恍恍惚惚的從夢裡驚醒的心悸。抬臉看的時候,正看見李奉倩盯著他在笑。他覺得心裡頓時有些慌亂,連忙站起身,有些掩飾似的跟著前面的人急急往外走,還回頭對李奉倩嘟囔著解釋:“有點看愣了。”
李奉倩笑他一句:“這樣的片子,放完演職員表也不會有驚喜的。”
他們倆隨著人流的末尾走出去,前頭不斷有人小聲抱怨,“什麼嘛,根本看不懂”“好悶喔”。
在電影院旁邊就近找了家茶餐廳,兩人坐下來。起初,方靖還能“嗯”“啊”地回答李奉倩幾句話,過了一會兒,只覺得有人在面前晃著手,抬頭一看,李奉倩盯著他的面孔,問:“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想什麼呢?”
方靖笑笑,說:“沒想什麼。”
李奉倩熱心地湊過來,帶著幾分八卦和詭秘的表情回到剛才的話題:“我說,周策那件事到底……?”
方靖打趣她:“我還以為你是有良知、有道德、有理智、有素質的新一代四有粉絲,怎麼也這麼八卦?”
李奉倩臉上紅都不紅一下,說:“怎麼,我飯他這麼多年了,終於有個大八卦,你不告訴我,我天天晚上釘你的小稻草人。說嘛,周策胃病住院到底真的假的?”
“胃出血,大醫院開的證明,還能有假?”
“首映式當天昏倒,這也太巧合了吧?莫非這是安排好的?”
方靖笑,本打算從衣兜裡掏香菸,卻看到桌子上禁菸的標誌,只好喝一口杯子裡的冰水作罷。“要安排這個,除非是神仙。這件事我也覺得蹊蹺,但實在懶得去問。要問我,還不如去網上看八卦來得過癮。”
李奉倩扁了扁嘴。這時候剛好上了菜,她吃下一隻燒賣,讚不絕口,夾了一個到方靖的碟子裡:“這家店燒賣做得很好吃,無論早中晚,我只要來就必點。”
方靖吃了一個,味道果然不錯,吞下去又問:“你看這片子看了三遍,不會覺得悶?”
李奉倩想了想,做出一副坦白從寬的表情,斟酌著字句,說:“其實……如果不是影迷,是有點悶。但看完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