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沒有血色,她簡短回答了幾句問話,被顧惟軍催著去換上乾爽衣物之後,就是抱著膝蜷縮在沙發上,不說話也下移動。好像石像一樣。
顧惟軍把溼衣服換掉,很挫折地發現旅行袋裡的衣物也被淋溼了,乾脆全部丟進烘乾機,他只套件運動長褲,裸著傲人的精壯上身,晃過來沙發另一邊坐下。
才一坐下,他就發現,身旁縮成一團的人兒,依然毫無辦法控制的輕輕發著抖。仔細一看,她還緊咬著下唇,咬得發白。
“別咬自己。”低沉魅惑的嗓音哄著她。那因為長年練球而粗糙結繭的手指,撫上沒有血色的唇,溫柔但堅持地施力,要她鬆開。
黎樺索性咬住他的手指,咬得好用力,貝齒陷進肌肉,留下深深的痕跡。顧惟軍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就讓她咬。
“這又是幹什麼?躲在這裡不肯回去,聽到他生病了,又嚇成這樣?”那嗓音如此低沉性感,卻又帶著濃濃的無可奈何:“小樺,你這個脾氣,跟教練根本是一模一樣。”
黎樺又是一震。她鬆開咬住顧惟軍手指的齒,恨恨地別過頭去。半晌,都沒有任何動作。
可是顧惟軍還是發現了。微顫的身子,以及細細的,帶著水意的抽氣聲……
健臂一帶,他堅強的雙臂形成牢牢的圈套,把默默流著淚的黎樺護在懷中。線條性格有力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際。
顧惟軍說了他從十一歲開始就想說的一句話——
“小樺,不要哭了。”
第四章
場中童稚而興奮的喧鬧聲,不屬於自己這一方……
輸了,被淘汰了……
沒有希望了,明年,爸爸就不再是大興的教練了,她也要上國中了……
“小黑,不要哭……眼鏡仔,你的眼鏡都起霧了……”
“爸爸,爸爸你為什麼不看我們……爸爸,你要去哪裡……”
“啊,那是誰,被眾人圍繞,正享受著勝利的狂喜……今天有三分打點,那個曾經很熟悉的,背號十九號,我們的第四棒……已經不是我們的了……”
再也不用洗那件球衣了,上面繡著端正的三個字,顧惟軍……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痛苦呢喃吵醒了顧惟軍,他先低頭檢視還在懷中,滿臉淚痕的那張清秀小臉。柳眉緊鎖,似乎正作著惡夢。
昨夜,他就這樣抱著她,在沙發上睡著了。
卸下平日傲氣而倔強的面具,在他懷中,哭得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任他怎麼哄怎麼勸,都沒有用。
他從來不知道,一向冷淡的她,有這麼多這麼多的眼淚。
連作夢,都這麼不安穩。
莫名的情愫迎面而來,衝得他無法思考,俯下頭,性格的薄唇輕輕貼上那囁嚅夢囈著的小嘴,溫柔撫慰,輾轉纏綿,吞沒她並不快樂的夢話。
不敢太放肆,不敢驚醒她,只能輕嘗,然後放開。
小樺……
是誰在叫她?這樣溫柔,聲音又這麼低沉好聽……
是誰……
當黎樺終於從夢中清醒,她發現自己蜷縮在客廳沙發上。身上雖然蓋著毯子,但毯子似乎太薄,空調似乎太強,一醒來,她便覺得有點冷。
奇怪,為什麼唇間有著極淡的菸草味呢?她從來沒抽過煙呀。
甩甩頭,她全身都有著奇怪的微酸感,好像昨天跑了五公里或痛快打了一場球似的。而眼睛,居然腫得有點睜不開!
呻吟著摸進浴室,洗過臉以後,精神比較好了,她終於完全想起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顧惟軍!像鬼一樣的又出現了!
他們昨天還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