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氣得那下巴上的肥肉又抖了起來,怒道:“我怎會和你一般見識?你方才說還有話講,這便快些說了。”
楊煥這才收了嬉顏,正色道:“諸位大人,不知你們見過烤羊沒有?”
眾人聽他突然提到烤羊,一下有些發愣,林知州撫須道:“這烤羊與此案有關係?”
楊煥點頭道:“烤羊的時候,火中最先發生變化的是那羊腿,因了羊腿細小,容易燃燒,火力夠大的話,不消片刻,羊皮就會燒得漆黑,皮裡的肉脂就會發出吱吱的聲音,很快,那表皮就會裂開,裡面的肉開始燃燒,然後,這羊腿就開始動了起來,自己會蜷縮起來。人也是相同,胳膊和腿先燃燒後,皮面綻開,裡面的肉燒著,待肉和關節燒乾,胳膊就會朝肩膀方向彎曲,膝蓋亦微微隆起,如同拳斗的姿勢。只是這火場中的焦屍,諸位大人請看,他的胳膊是怎樣的?”
“伸直的!”
一個小吏叫了起來。
“沒錯!伸直的!”楊煥大聲道,“很明顯,兇手將他雙臂禁錮,這才導致了燃燒時未能彎曲!這行兇之人是必定要置他於死地,這才趁了他醉酒時,不但往他身上潑了火油,怕他萬一會逃脫了去,又將他雙手反綁了起來,這才縱火放心離去的。如此一來,不但達到了他殺人的目的,順便又將陸大人拖下了水,可謂一石二鳥,居心險惡啊!他既是潑灑了火油,觀察使大人又已是醉酒,又如何能逃脫得出火場?偏他還不放心,非要再捆綁了。從方才發現焦屍的體位可以看出,觀察使大人死時是仰面朝上的,臂膀壓於身後。正面先受火,臂膀燒乾固定後,手腕處的繩索才繼而被燒掉,所以導致了手臂未能彎曲。兇手自作聰明,只他萬萬也沒想到,這其實完全沒必要的捆綁,反倒成了觀察使大人是被人謀殺的直接憑證!”
楊煥這番話說得是鏗鏘有力,直把眾人震得半晌都說不出話。陸通判猛地驚醒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楊煥道:“賢侄,從前老夫還有些不信那傳言,如今看來,你細察入微,想常人所不能想,當真不愧這青門百姓對你的青天之譽啊!若非賢侄一番話,老夫今日便當真是要替人背黑鍋了!”
楊煥見眾人瞧著自己的目光都有了敬佩之意,心中得意,只面上咳嗽兩聲,眼睛又掃了下那屏風,這才謙虛了幾句。
林知州看了眼那焦屍,怒道:“何人這般喪心病狂,竟敢在陸大人府中害了觀察使大人,若是查到,嚴懲不貸!”
那陸通判方才是面色灰敗六神無主,此時才有些鎮定了下來。這觀察使夜宿陸府被人謀害縱火燒死,雖則他也難逃其咎,只比起他家失火燒死,那責任又不知道輕了多少。心中一輕鬆,腦子便也有些清晰了起來,突然叫道:“我府中昨夜三更便閉門,這火是四更才起的,顯見縱火之人應是事先藏身府中的,說不定與觀察使大人還是相熟!”
邊上那副使被他提醒,一拍腦門道:“林大人,陸大人,我記得我家大人來時,馬伕是他跟班的隨行。快去叫了馬伕過來,問下昨夜可有可疑之人接近過大人?”
陸府管家起先早嚇得丟了半個魂,此時才稍稍有些緩過氣來,也不用陸通判吩咐,自己已是飛快地跑去了昨夜安排客人的跟班隨從住宿的地方,沒一會便跑了回來,白了個臉道:“那馬伕今日一早便出了府離去,門房因了府中出了亂子,也未細問,便放了出去!”
林知州聞言怒道:“自家主人出事,這馬伕竟擅自離去,實在可疑!快命人傳下命去,立時全城追拿這馬伕!”
楊煥哼哼了一聲道:“小小一個馬伕,哪裡來的恁大膽子!昨夜這縱火即便是與他有關,背後也必定另有人指使。”
林知州面上現過一絲陰暗之色,只很快便凜然道:“那是自然!待捉得這馬伕,再審個究竟。若真是他所為,後背指使之人,必定是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