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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表明了女性作為男權社會的附屬物隨著男人的沉浮而沉浮——女性命運的無常。她本是吳月娘手下一個十六兩銀子買來的普通小丫頭,因為偶然的機會被派給了潘金蓮受到了西門慶的青睞,從此倍受寵愛。西門慶死後,由於協同潘金蓮與陳敬濟通姦被賣了出去,又是偶然的機遇做了守備太太,從此又大出風頭,享盡榮華,最後竟淫暴而死。而吳月娘則是為婚姻、為家庭乃至為超婚姻、超家庭的一生。在她的形象上表現出了完全不同於其他女性的氣象。如果說,金、瓶、梅是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極盡描寫,體現作者人生觀的話,那麼在吳月娘的身上則加上了作者許多的理想成分。前三個人的孽死表明了作者的否定態度,也表明了那些女性在社會生存中的實際命運。吳月娘的壽終正寢則表明了作者對於此種人生的肯定,也表明了當時中國社會對於女性生存與發展所能容許的範圍。這樣,就可以看出,吳月娘形象的內涵要複雜豐富得多。她不僅是當時社會的一種生存型別,也是作者理想某些部分的寄託。吳月娘出身於一個下級官僚家庭,正常地成長、接受了正常的觀念。但因為進了一個完全非觀念的家庭,命運中便出現了許多微妙與複雜之處。她不能令西門慶滿意。

這在吳月娘沒有正式出場之前在西門慶的口中就表現出來。這是一個受正統觀念教育、不僅關心淫慾、而且關心家庭倫常的女性與一個淫棍當然的衝突。在這樣的衝突裡,吳月娘把自己的大部分交給了婚姻、交給了家庭。這表現在她的克己與避嫌上。她並不像當時社會許多家庭的正妻是因為人老珠黃受到冷落,她與其他妻妾一樣正當青春年少。她不是沒有慾望,也不是沒有能力更多地佔住丈夫,但她多次把西門慶趕到其他妻妾房中,不與人爭風吃醋。她對於家庭人際的當然與已然瞭然於心,為了維護家庭的運轉做出了讓步。憑著她正妻的主子地位,妻妾與奴才們許多糾葛她本有干涉的權力,但她因為知曉內中利害大多遠而避之。維護之間她不僅成了一個維護者,也成了某種程度的旁觀者,她的木訥和唸經不單是她作為維護者理家才能的缺欠,也是作為旁觀者感受著大家庭不可避免地由盛及衰的無力。但是,在這樣的隱忍生活中她還是培養了獨立支撐的能力。西門慶死後,妻妾、奴才與幫閒無論當初是得寵還是受壓,此時都各懷私利作鳥獸散了,西門家能夠繼續支撐下來,也就緣於她在這種生活中培養起的慘淡經營的才能。當然,吳月娘性格中不只是這單一的方面,她是複雜的,她的克己不單是給人讓位,也贏得了上上下下的尊敬。西門總是敬她三分,在這份敬中也得到了部分回報。在一味的讓、忍中,她並非不藏私心,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說她更懂得如何在這複雜的家庭中謀私和確保自己的地位。為了生孩子,她背地裡與王、薛二姑子做交易,可謂用心良苦。在為李瓶兒之事與西門慶造成嫌怨之後,她用禱告換回西門慶的理解也是絕妙的一場。事後快嘴的潘金蓮罵她虛偽、對神佛禱告為何用高聲?一語道破天機。在吳月娘的形象中,作者的寄寓也是很明顯的。好人好報的觀念在許多細節上都有體現。梵僧給西門慶春藥,他最先在吳月娘處用;吳月娘吃了保胎藥,西門慶恰巧來到房中,而在潘金蓮吃藥時卻出了差錯。這樣的細節不一而足,這可以說是作者在其作品中對他塑造的唯一一個還算是“好人”的形象有意給予的報償。這細節之中表達了作者的願望,有些地方反而使人物顯得虛偽。但虛偽也罷,加在吳月娘身上也並不失真,這恰好也表明了處於吳月娘地位的女性為人的辛酸與苦楚。可以這樣說,《金瓶梅》對於金、瓶、梅的成功塑造表明了作者對於女性生活的深切體察,對吳月娘形象的成功塑造則表明了作者對於整個社會透徹的認識。作者站到了宗教的高度,用菩薩心腸來看整個社會與人生,悲憫之心頓生。在這樣的高度俯看社會人生,當然的第一感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