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賣給了潘金蓮。那玉簫跟到房中,打旋磨跪在地下央及:“五娘,千萬休對爹說。”金蓮便問:“賊狗囚,你和我實說,這奴才從前已往偷了幾遭,一字休瞞我便罷。”那玉簫便把和他偷的緣由說了一遍。金蓮道:“既要我饒恕你,你要依我三件事。”玉簫道:“娘饒了我,隨問幾件事,我也依娘。”金蓮道:“一件,你娘房裡但凡大小事兒,就來告我說。你不說,我打聽出,定不饒你。第二件,我但問你要什麼,你就捎出來與我。第三件,你娘向來沒有身孕,如今他怎麼便有了?”玉簫道:“不瞞五娘說,俺娘如此這般,吃了薛姑子的衣胞符藥,便有了。”自此以後,吳月娘房中的大小事,特別是與潘金蓮有關的事便源源不斷地傳到潘金蓮耳朵裡。潘金蓮又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自然少不得與吳月娘吵嚷,有時竟吵得天翻地覆。玉簫在西門慶家錯綜複雜的人物矛盾中扮演的種種不光彩角色,有她作為奴僕的不得已之處,我們應當看到這一點;但是她靈魂中根深蒂固的奴性是不能原諒的,應當鄙棄的。西門慶死後,蔡京大管家翟謙聽說西門慶家有四個彈唱的出色女子,要買來伏侍老太太,玉簫“情願要去”,吳月娘便差來保送她與迎春去了東京。這“情願”二字是耐人尋味的。是表明她懺悔過去,意欲擺脫內心矛盾和痛苦呢,還是要攀高枝兒,到東京蔡太師府上做高等奴才呢?讀者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斷。小玉是吳月娘房裡的丫頭,是月娘用五兩銀子買來的。西門慶家道敗落以後,妾婢奴僕賣的賣,逃的逃,走的走。小玉被吳月娘配給西門慶的貼身小廝玳安,一直跟著吳月娘到最終。小玉在西門慶家中的地位不如玉簫,加之玉簫有時在她面前表現出優越感,所以兩人也不時有些口角。元宵之夜玉簫等幾個有頭有臉的丫頭被賁四娘當貴客請去赴宴,又正趕上吳月娘差小廝找玉簫取皮襖,玉
簫不回去,數次打發小廝讓小玉找皮襖,小玉很不滿意,罵玉簫“釘在人家不來,只教使我”。事後她仍然憤憤不平:“……姐姐們都吃勾來了吧,一個也不曾見長出塊兒來?”玉簫被罵得臉緋紅,便道:“怪小淫婦兒,如何狗抓了臉似的?人家不請你,怎麼和俺每使性兒?”小玉道:“我稀罕那淫婦請!”兩人的一場唇槍舌劍,反映出奴僕之間地位的差異以及由此產生的矛盾,同時也表現出小玉的潑辣、好勝、口齒伶俐的性格特徵。這和秋菊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秋菊訥口少言,性格樸拙;小玉性格外向,敢說敢做,沒有顧忌。小說第八十八回寫五臺山雲遊和尚到西門慶門前化緣,吳月娘讓小玉取出平時做的僧帽僧鞋和錢米佈施給和尚。這小玉故作嬌態,高聲叫道:“那變驢的和尚,還不過來!俺奶奶佈施與你這許多東西,還不磕頭哩!”月娘便罵道:“怪墮業的小臭肉兒,一個僧家是佛家弟子,你有要沒緊,恁謗他怎的,不當家化化的。你這小淫婦兒,到明日不知墮多少罪業!”小玉笑道:“奶奶,這賊和尚,我叫他,他怎的把那一雙賊眼,眼上眼下打量我?”那和尚雙手接了鞋帽錢米,打問訊說道:“多謝施主老菩薩,佈施佈施。”小玉道:“這禿廝好無禮!這些人站著,只打兩個問訊兒,就不與我打一個兒?”月娘道:“小肉兒,還憑說白道黑。他一個佛家之子,你也消受不的他這個問訊。”小玉道:“奶奶,他是佛爺兒子,誰是佛爺女兒?”月娘道:“相這比丘尼姑僧,是佛的女兒。”小玉道:“譬若說,相薛姑子、王姑子、大師父,都是佛爺女兒,誰是佛爺女婿?”月娘忍不住笑罵道:“這賊小淫婦兒,學的油嘴滑舌,見見就說下道兒去了!”小玉道:“奶奶只罵我,本等這禿和尚,賊眉豎眼的只看我。”孟玉樓道:“他看你,想必認得的,要度脫你去。”小玉道:“他要度我,我就去。”說著,眾婦女笑了一回。月娘喝道:“你這個小淫婦兒,專一毀僧謗佛!”那和尚得了佈施,頂著三尊佛,揚長去了。小玉道:“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