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東京。
高爾夫的球聲來自於對面街上的某一戶人家,他們在院子裡搭了球網,每天早上都會練上幾個十分鐘。
枕邊的檯燈依然關著,陽光卻已從視窗肆無忌憚地渲洩進來,臥房裡的一切清晰可見。
修平的左手邊是一面白色的牆壁,正對面是通往客廳的紙門,妻子則背對著他睡在右手邊。
看著妻子的背影,修平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從札幌回到家裡,吃過晚飯之後他和芳子激烈地吵了一架。結婚十七年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裸地抒發彼此的不滿。
單看此刻寧靜安詳的臥房,實在找不出一絲的不妥。他們夫妻之間被褥的距離相當於平日的兩倍,或許可以勉強說得上是唯一爭吵過的痕跡吧!
修平看著兩床被褥間的距離,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就算芳子待會兒起床後,他們不會再重複昨天那種爭吵,然而要恢復往日的平穩關係,似乎已難上加難。
在光線愈來愈充足的臥房裡,修平嘆了一口氣。
芳子平常總是把鬧鐘擺在枕邊,六點鐘必定準時起床,今天卻不見鬧鐘的蹤影。是她壓根兒就不打算這麼早起床,還是太過激動而忘了擺呢?反正,看樣子短時間內她是不會起床了。
芳子的鼻息規則而均勻,顯示仍在熟睡中,於是修平躡手躡足地從被窩裡爬出來,加了一件睡袍,往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修平立刻把窗簾拉開,坐在椅子上。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著六點十分。平常,從這個時候一直到吃早飯為止,他總會趁機閱讀一些論文或雜誌,今天卻提不起勁來。於是,修平點起一根菸,走到門口拿報紙,然後從第一版開始看起。
將近七點半的時候,車聲與人們的嘈雜聲從敞著的視窗傳了進來。修平已經抽了七根菸,他重重地乾咳了一聲。
修平大約都在八點鐘左右出門上班,如果芳子還打算做早飯的話,這個時候她實在該起來了。她繼續睡覺究竟做何打算呢?
修平看著時鐘,愈想愈氣。
倘若芳子以後不再煮飯燒菜整理家務,修平可就傷腦筋了。經過昨天晚上激烈的爭吵,修平大概可以想象芳子的心情,但總不能因此而拒絕履行妻子的義務吧!
突然間,修平真想跑進臥房怒斥芳子一番。
“你在磨蹭什麼?趕快起來煮飯!”
如果芳子頂嘴反抗的話,修平一定要讓她明白一個事實:
“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做人家的妻子一天就必須履行一天的義務!”
為了穩定情緒修平又點了一根菸,然後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不一會兒,客廳那邊傳來了動靜。
芳子總算起來了。修平坐回椅子上,略坐仰躺姿勢。
修平心想,既然芳子起床了,自己就不必太焦躁了。應該暫時不動聲色,先看看對方的表現再決定自己的態度。他攤開已經讀遍了的報紙,想象著芳子走進書房時的表情。
她會坦率地道歉,說一聲“昨天的事很對不起”?或是依然延續昨天那種臭硬的臉色?
修平在好奇與焦躁的矛盾情緒中,等待著芳子進門來和他說話。
然而,一晃眼過了十五分鐘,芳子竟然沒有出現。已經快八點了,修平出門的時間到了。
芳子不可能不知道修平在書房裡,難道她是有意漠視修平的存在嗎?再這樣耗下去,甭說吃早飯,他連換衣服的時間都快不夠了。
修平忍無可忍地咳了一聲,此時芳子卻在門外敲門。
修平立刻把身體背向門口,然後儘可能以最衝的聲音,問道:
“幹什麼……”
“早飯準備好了。”
芳子的聲音竟然十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