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向宅邸走去。
“您從來沒有到過這裡嗎?”他問我。
“從來沒有。”
“但您是怎麼知道地址的呢?”
“透過克洛德·奧瓦爾·德·呂茲,他是弗雷迪的黨兄弟……”
“我不認識。”
我們來到了一幢圓頂側摟的前面,就是我剛才注意到的這個長排建築物兩端的側樓中的一幢。我們兜了一圈。他指著一扇小門對我說:
“這是唯一可以進去的一扇門。”
他開啟門鎖。我們走了進去。他領我穿過一間黑糊糊、空蕩蕩的房間,然後順著走廊朝前走。我們來到了另一間有彩畫玻璃的房間,它看起來象個小教堂或者玻璃暖房似的。
“這裡是夏天的餐廳,”他對我說。
沒有別的傢俱,只有一張舊沙發,上頭的紅色天鵝絨已經磨破了,我們就在它上面坐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菸斗,不慌不忙地點著了。白天的陽光透過彩畫坡璃照進來,他一身淡藍。
我抬起頭,看見天花板也是淺藍色的,上面有幾個地方顏色顯得更淺,那是雲彩吧。他也順著我的目光在看。
“這天花板和牆壁上的東西,還是弗雷迪塗抹的呢。”
房間裡只有一堵刷成綠色的牆,可以看出牆上面有一棵棕擱樹,但顏色已經剝落得幾乎難以辨認了,我竭力回憶著我們以前曾在這兒用餐的這間房子裡的情況。在天花板上,我漆上藍天。在綠色的牆壁上,我畫上了這棵棕擱樹,以增添一點熱帶的氣氛。陽光透過彩畫玻璃,把我們的臉照得一片微藍。那麼在當時,都有哪些人呢?
“這是唯一可以進去的房間了,”他對我說,“其它的房門上都貼著封條。”
“為什麼?”
“屋子被查封了。”
這句話如同一瓢冷水,把我澆得冰冷。
“他們把什麼都查封了,不過還讓我留在這裡。至於可以留到什麼時候,那就不知道了。”
他抽著菸斗,搖了搖頭。
“國有財產管理處有個傢伙不時地來這裡檢視。他們好象一時還不想作出什麼決定。”
“他們是誰阿?”
“國有財產管理處唄。”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想起了那塊朽木牌上的字:國有財產管理處。
“您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嗎?”
“啊,是的……我是在奧瓦爾·德·呂茲先生去世時到這裡的,……他是弗雷迪的祖父……我照管大花園,同時,給奧瓦爾·德·呂茲夫人開汽車……她就是弗雷迪的祖母……”
“那麼,弗雷迪的父母呢?”
“我想他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死掉了。弗雷迪是由他的祖父母撫養長大的。”
這麼說,我是由祖父母拉扯成人的。我祖父過世以後,我就跟祖母——瑪貝爾·多娜於厄——以及這個男子,孤獨地在這裡生活。
“您叫什麼名字?”我問他。
“羅貝爾。”
“弗雷迪怎麼稱呼您呢?”
“他的祖母管我叫博布。她是美國人。弗雷迪也叫我博布。”
博布這個名字沒有使我想起任何東西。而他,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也認不出我來了。
“隨後,他的祖母逝世了。至於錢財,已經微不足道了……弗得迪的祖父把他妻子的財產全部都揮霍綽了……那是從美國帶來的、數目很大的一筆財產……”
他從容不迫地抽著菸斗,一縷縷藍色的煙霧悠悠盪盪地向天花板飄去。這間房子有著大塊的彩畫玻璃,牆上和天花板上留有弗雷迪的畫(也就是我的畫嗎?),也許就是他的隱居之地吧。
“隨後,弗雷迪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