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越大。
無顏見我發抖,忙抱緊了我,輕聲道:“回去吧,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我愣愣點頭,眼睛被冷風吹得澀澀的,一個禁不住,便要落下淚來。
無顏抬手端起了我的下巴,瀲灩的眸光望著我時,眸底的顏色在變幻不停:“丫頭,又在擔心了?”
我咬了唇不說話,臉上笑容故意綻放得比花還要動人。
他低頭吻我,輕聲:“你不要回去,我回去。”
“什麼?”我震驚,呆了半天后才問了出來。
他只是吻我,卻不說話,唇齒流連間,分明是離別的纏綿和不捨。
我用力地推開他的身子,站起身,低眸狠狠盯著他:“你知道了?”
他揚了眉笑,居然還是那漫不經心、若無其事的模樣。“你以為,世上有多少事能瞞過我豫侯麾下的十萬密探?”他站起來,伸臂抱住我,雙手不斷地在我身上揉撫,似是要給我溫暖,又似是要刻下與我所有的記憶在心頭。
“早上那飛鷹帶來的信是父王送來的吧?公子穆準備孤注一擲了,對不對?”見我久久不說話,他不由得又輕聲附在我耳邊問道。
我苦笑,心頭一時又酸又痛。
“那人要的是我,我回去能解決一切。”他的唇邊靠近我的眉間時,我隱隱覺得耳後有掌風劈下。
心中一動,我忙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揚唇吻向他的嘴角。
“無顏,吻我最後一次。”我低聲乞求。
他怔住的瞬間,我的唇已笨拙地覆上他的柔軟,舌尖莽撞地闖入到他齒間時,耳後的手掌終於落至了我的腰間,將我緊緊地揉向他的胸膛。
有冰涼飄至眉尖,剎那化成了寒人的溼潤。
下雪了……
他正托住了我的後腦吻得深入糾纏時,我卻伸指探入了衣袖,取出了那根淬過沉睡散的銀針,毫不猶豫地刺入了他臂上的穴位。
“夷光……”吻驟停,他痛苦地呢喃一聲後,軟軟地倒入了我的懷中。
指尖小心地撫摸過那鴉色的鬢,飛揚的眉,漂亮的鳳眸……我抱著他低聲道:“你和他,誰都不可以有事。”
一時無殤
從深谷到楚丘的路程並不短,我費勁背了無顏回到竹居後,留下一封帛書,匆匆囑咐了藥兒幾句便轉身騎馬離開。
天色陰沉寒冷,飛鷹在漫天飄雪中拍翅引路,而座下白馬也甚通靈性,一路狂奔嘶鳴、追風捲雪,四蹄踏空如飛,歸瞢之心猶勝過我此刻的擔憂著急。
縱馬行馳時,北風凜冽。撲面的寒氣常帶著細碎的雪珠一次次吹開帷帽上輕垂的軟紗,打痛我的面龐後,倏而一粒一粒皆化作了冰涼的溼潤,硬生生地將我身上的溫度一絲絲抽離。待我凍得全身僵冷似冰時,雪落在身而不再融,一片一片慢慢堆砌成裳,無暇的顏色下,有森森寒氣直鑽入骨。
我咬了咬牙,伸手揉了揉滿眼的冰凝,隨即狠狠一鞭揮下,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的風雪,任心中一時痛如刀割,一時思念悵惘,一時心急如焚……卻再也沒有回頭。
也不敢回頭。
未至楚丘,便遠遠地瞧見陰霾的天空下,有旗幟飄忽詭譎、人影攢動穿梭,雖不見刀光血影、廝殺拼搏,但那緊張得一觸即發的氣氛和連環的陣仗移位已分明是戰前的最後準備。我仔細瞧了瞧,只見夏、晉、齊三國軍營駐紮的地方都有軍旗在指引晃動,唯獨餘下位在楚丘之南的梁國軍營安穩若素,沒有絲毫的動靜。
我皺了眉,一時也來不及多思索,只抽了馬鞭快速衝往齊國的軍營。
軍營裡將軍們佩刀已上馬,戰士們皆著盔甲整齊地列站在風雪中,手持彎刀、揹負弓箭,面色堅毅而又決絕,似是已鼓起了生死一戰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