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潘希年聽見自己的聲音繃得像快要斷裂的弦:“你……你在發燒!”
費諾這個當事人反而對此並不在意,抬眼對她笑笑:“可能有一點發熱。不要緊,到了賓館睡一覺就沒事了。”
“可是……”
“船靠岸了,來,希年,我們下船。”
費諾的腳踏上岸之後,只走了幾步,就因為根本無法走成直線而停了下來。他臉上掠過一個輕輕地苦笑,正要說話,手機響了。
因為要接電話,傘就轉移到潘希年手裡,但一來風大,二來她個子不高,踮起腳之後被風吹得連站都站不穩,正在咬牙硬撐,肩上忽然一重,轉臉一看,原來是費諾攬住她的肩膀,又停下電話說了一句:“你都要被吹到了,別管我,遮住自己就好。”
“可是你在發燒……”
電話裡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費諾你反正是覺得自己命一點不值錢的,看吧,不等燒全退非要出門,又發作了吧!”
這下連潘希年都聽到電話里程朗的聲音,她還沒完全吸收這句話的意思,電話已經遞到了眼前,伴著費諾略顯無奈的聲音:“曉彤有話和你說。”
她接過電話,費諾則接過傘,但還是攬著她的肩膀,溫暖著她。潘希年一聽到紀曉彤的聲音,覺得這麼親切,眼眶又熱了:“曉彤姐……”
“希年啊,傻孩子,怎麼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我們都擔心死了,生怕你出什麼意外。費諾滿城地找你,昨天又忽然說要回去看看,怕你一個人在老家出事……他燒得厲害,程朗本來都不准他上飛機的,但是怎麼都攔不住,幸好順利找到你了……下次無論有什麼事,要說出來啊,可不要再一聲不吭……唉,程朗你別搶我電……”
這下電話裡的聲音又換成了程朗的:“希年,我是程朗。他這幾天都在燒,我和他說沒有用的,你聽我說,等一下你們經過藥店停一下,買點退燒藥和消炎藥讓他吃下去,我看他是真的燒糊塗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想熬過去。哦,你們在碼頭對吧,乾脆這樣,不要去什麼賓館了,你勸費諾回家休息幾天……算了,你把電話交給他,我來說。”
潘希年依言交還電話,耳邊炸了雷一樣,嗡嗡直作響。她緊張地仰著臉看著費諾的臉色。沒多久他的臉色就陰沉下來,只是聽也不說話,隔了很久才“嗯”了一聲,又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把電話掛掉了。
“希年,恐怕我們要換一個目的地了。”
“嗯。先去醫院或者藥店吧。”
費諾稍微緩和了臉色:“也好,那就先去藥店,再回家。”
這個城市,也是費諾的故鄉。
費諾上車之後又合起了眼。潘希年知道這高熱復發的起因十之八九來源於昨晚,他把厚大衣留給了她,自己卻在冷冰冰的屋子裡坐了一晚。她不敢打攪他,就靜靜坐在一邊,時不時看他兩眼,又暗自埋怨自己居然粗心到沒有發現到費諾的異狀。再加上程朗和紀曉彤在電話裡的那一番話,她不要說問,甚至都不敢想費諾為什麼會發燒。生怕一想之下給自己虛妄的希望:這是因為自己的不告而別。兩個念頭就這麼攪在一起,越是想,越是心亂如麻,連手心被手指掐得出血,都分毫感覺不到疼痛。
費諾口中的家,在老城區的東南角,是一棟如今看起來已經風格陳舊的宿舍樓中的一套。老式樓房的過道白天也不見光,黑糊糊的,上樓的時候潘希年踏空了好幾次,都是被費諾拉回來,這才沒有摔倒。
他們在三樓停下來,費諾先是按門鈴,又敲了門,始終沒人來應,他這才掏出鑰匙,開了門,說:“我爸看來不在。進來吧。”
生活在一起差不多兩年,費諾極少提起他的家,逢年過節也並不回去,以至於潘希年還猜想過他的父母是否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