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氣!”
郭嵩燾說道:“是!”
頓了一頓,說道:“王爺若想顧全曾滌生的面子,就說……李世忠餘黨不大安分,軒軍一部。移駐揚州,是去盯著這班牛鬼蛇神的。”
關卓凡一笑,說道:“曾滌生識窮天下,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也好。檯面兒上,就這麼說吧!”
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筠仙,兩淮的鹽事。剛剛好到了過來:真正的麻煩,不在兩淮,而在兩淮之外!”
哦?
“你且瞧好,‘江淮鹽業公司’設立之後,出來怪話最多的地方,一定不是兩淮鹽區,而是其他的鹽區——也包括長蘆鹽區。長蘆鹽區雖出了一場大亂子,但劉子默只是實心用力地整頓了一番,主要著力於緝私,制度上,行的還是‘綱鹽法’,並沒有根本的改變。”
郭嵩燾微微皺起了眉頭。
關卓凡繼續說道:“我為什麼說,兩淮鹽事之難,在兩淮之外?原因很簡單,譬如,‘江淮鹽業公司’賣鹽,一‘引’八兩銀子,別的鹽區賣鹽,一‘引’十二兩銀子——嘿嘿,差別如此之大,你叫其他鹽區,情何以堪?有人若問起來,你們的鹽,為什麼比兩淮貴那麼多?你叫他們如何回答?”
郭嵩燾心頭大震。
“所以,‘江淮鹽業公司’雖只在兩淮鹽區賣鹽,未越雷池一步,但別的鹽區,卻非跳起來不可!”
郭嵩燾正在緊張思索“何以為計”,關卓凡已是“格格”一笑,說道:“跳起來也好——也許跳啊跳啊,就跳到坑裡去了。”
這句話郭嵩燾確實聽不懂了,說道:“嵩燾愚鈍,請王爺開釋。”
關卓凡說道:“筠仙,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到,陶文毅之‘綱改票’,並未廢‘綱’,‘票鹽法’、‘綱鹽法’,其實是並行的?明面兒上,竟可以說,我只是‘另起爐灶’,並未動‘綱鹽法’一根指頭!可是,‘綱鹽法’如何爭得過‘票鹽法’?未幾,便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了!”
聽到“另起爐灶”四字,郭嵩燾忽有所悟,這是軒郡王的慣伎啊!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咱們設立‘江淮鹽業公司’,和陶文毅行‘綱改票’,倒是異曲同工——有‘江淮鹽業公司’比著,其他鹽區種種弊端,曝露無遺,日子稍長,輿論是一定支援以‘鹽業公司’取代‘綱鹽法’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關卓凡“哈哈”一笑,說道:“筠仙,說的好!還有,別的鹽區,不管有多少怪話,只好放在臺下面說,沒法子搬到檯面上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郭嵩燾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點頭說道:“王爺說的是!言路上若有所詰責,兩淮鹽區的事情,只能由兩淮籍貫的言官出面。可是,兩淮支援‘綱鹽法’的勢力,陶文毅主政之時,便已分崩離析,加上王爺方才說的,洪楊和李世忠又反覆折騰了一輪,那班‘吃綱鹽’的人,愈發孱弱,如今還有什麼心氣,敢做仗馬之鳴?”
關卓凡大拇指一翹:“筠仙,說得透徹極了!”
頓了一頓,說道:“所以,這條路,艱難險阻雖多,但我期之必達!這個意思,請你一併跟曾滌生說一說。”
他喟嘆道:“曾滌生是能夠任謗任怨的,這一層,我比不上他。所以,這一次,我要請他來‘分謗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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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直隸總督府。
曾國藩看完了關卓凡的信,閉目片刻,摘下了老花鏡,換上了近視鏡。
他慢吞吞地說道:“好長。”
坐在一旁的郭嵩燾微微一愕,曾國藩淡淡一笑,加上了一句:“好文章。”
頓了一頓,嘴角微微地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