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個可以與她平視的高度,填平我與她之間的政治鴻溝。我也曾幻想大學畢業後,以著名媒體專業攝影記者的身份,以一個護花使者終身的痴情付出,來求得與她的份量的相當。然而我的努力功虧一簣,終於無法抵達那個高度。現在,更加深重的自卑,成為面對她時永遠的不可承受之重。我覺得,愛不是追求就可以擁有的,關鍵在於你有沒有擁有的資格和能力,能不能將愛呵護和養活。太多的董永和七仙女,太多的王子和灰姑娘,反而更加說明這類故事只是窮人在現實面前可憐的*。命運將我打回了原形,我還是那個一窮二白還少了三根指頭的窮小子。殘缺的右手,現在還要加上不光彩的退學,成為我的恥部。藝術創作和先前那些冒險壯舉,並不能成為尺幅足夠的*布。我曾經熱切期盼坦然地與她握手,像小說和電影裡那些紳士一樣,吻那雙光潔美麗的手,甚至像所有的丈夫那樣吻她任何一個部位。現在看來這隻能是褻瀆。幸好,我至今還沒有來得及拉她的手。我也畏懼她的父親。一個級別不低的老軍人,一定有威嚴的面孔,挑剔的眼神,肯定還像廊橋故事中的員外那樣嫌貧愛富。雖然我家好像也有點“門第”,我的先祖李調元是翰林,大清乾隆年間曾經主持編修《四庫全書》,在四川是唐伯虎式的傳奇人物。不過,算起來我已經是他的七世孫了。我家也曾經有錢,在鎮上後門設廠,前門開店,是工商業兼地主。但是這帶來的只有抄家,批鬥,讓我從小就走在見不到陽光的道路上。門第懸殊,屬於不同的“階級”。從認識曉月起,他就是一座大山,讓我走不出他的陰影。還有她的母親、哥哥和姐姐,他們一定視我為異類。面對他們不屑的眼神,我無法自持。 。。
我在廊橋上等你(7)
也許,我幾年來對曉月做的一切,只是一個精心構建的騙局。現在,真相即將大白。與其在她全家面前被當眾撕下畫皮,顏面掃地,想鑽地縫而不能,還不如趁早抽身而退,與曉月的世界徹底切割。
曉月還在回單位的汽車上幸福著,我已經在文化館那間陋室的桌上壓了張字條,然後逃之夭夭。臨行前,為了與曉月切割得乾淨徹底,我還將剛才曉月買的一袋蘋果——我最愛吃的水果,毫不猶豫地扔進垃圾桶,甚至還將她的照片一張張剪碎——我要將曉月從我心中徹底騰空。
當晚,我在廊橋上坐了一夜。望著漆黑的天空,我淚流滿面。我的情感的天空,也許,從此是永遠的月全蝕。我在廊橋上等你。這是我對曉月的彌天大謊。我是被突然降臨的幸福嚇壞了。我揹負著不堪其重的愛情,自己絆倒在婚姻的門檻之外。
明知道那個星期天曉月在廊橋上的等待會等來什麼。那一定是晴天霹靂的震驚,天塌地陷的絕望,撕心裂肺的劇痛,還有火山爆發的憤怒和怨恨。但是我別無選擇。我只有以飄泊來逃避一切。
我在綿陽郊外的皂角鋪火車站工地上打過雜,在九寨溝附近的章臘一戶殘疾的老森工家幫過忙,在湖南汝城鎢礦堆積成山的礦碴堆上與那些老太太小孩子擠在一起揀過礦砂。此外,還有廣州、昆明、版納。不管在哪裡,幹什麼,只要有一口飯吃就行。
在我不在時,曉月也曾無數次到我家,到文化館,打聽我的行蹤。她最後一次到我家時給我抱來了一個毛絨絨的玩具狗。她曾經說過,人要向狗學習忠誠。經過幾年的努力,我才發現愛情是殺不死的。並且,扼殺愛情,還使我陷入更深重的罪惡。於是我不再浪跡天涯,開始了對曉月的尋找。然而在絕密的軍事科研基地,機構眾多,關卡重重,一雙雙高度警惕的眼睛逼退了我一次次的打聽。最終,有一扇大閘落下,將我與她隔離在了兩個世界。
我在廊橋上等你。這是一柄利劍,既給了曉月致命一擊,也插在了我的心上,永遠無法拔出。傷痛難耐,我便重新端起了照相機。鏡頭,是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