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尚敢如此作威作福,普通百姓還有什麼活路嗎……
初夏之夜,夜幕籠罩著承德避暑山莊。雲翳遮掩,一彎缺月在沉沉的雲海中穿行,那淡淡的月光,時而隱匿、時而朦朧,把昏暗的光輝,輕輕地地投灑在承德避暑山莊的“煙波致爽”殿上,魚鱗般的瓦頂反射清幽幽的光暈。
“煙波致爽”殿,建於康熙五十年,有著“四周秀嶺,十里平湖,致有爽氣”,所以康熙題其額匾日為“煙波致爽”。殿面闊七間,青磚素瓦,門窗廊柱均不彩不繪,保持原來木質本色,配以殿前蒼翠的古松,色調和諧,淡雅宜人,渾然一體。
“煙波致爽”殿有明間三間,完全是在每逢節慶、假日之時,皇帝接受后妃宮眷朝賀和幼年皇子晨昏定省之所。東邊的梢間有兩間闊居,是皇帝理政之暇與后妃們閒談之處,西梢間兩間,外一間為仙樓。是皇帝每日早晨拜佛燒香的地方。
靠西邊的那間,又稱西暖閣,門口掛著乾隆爺的御筆“抑齋”匾額,這是皇帝的寢居之所。迎門西牆下,擺設有紫檀條案一張,上面陳設著瓷瓶、玉山子及御製詩文。南面臨床,有矮床一鋪,面向西沒有黃緞繡花團龍御座。描花金漆小炕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北面罩內設龍床一張,上面垂掛著天青色的慢帳,床上鋪著明黃色的床單,床上疊放著幾床綾被,發出柔和而光閃閃的亮光。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在前廊裡響起,就聽幾個人在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快,這是京師轉來八百里急文,一刻不能耽擱。”“那也不行,萬歲爺有旨,不能深夜稟報軍情。再說,萬歲爺與幾位皇子白天騎馬,勞累了一天,現在恐怕早就睡了。”“煩勞公公了,軍情似火,一定要呈送上去。”“哎,不是跟你說了,你還是回驛館休息,天塌下來,有大家頂著。”“這,這……,我拿不到聖旨如何回去向我家總督交代?”“哎,我說你別走了,再踏前一步就是禁地了。”
順著聲望去,月光下,在煙波致爽殿前,兩個人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著。就著清涼如水的月光,朦朧中似能辨出,攔住大門的那位正是當值太監張明東,見他一條腿前叉著,另一條半屈在廊前的臺階上。另一位,從裝束上看,是一位四品級的旗牌官,不遠的幾位親兵也癱坐在地上或斜著身子依在古樹旁,看得出,他們是累壞了,連戰馬的鼻孔還喘著粗氣。
“張千總,我們累死累活地奔波,何必呢?還是先回去休息一夜,等第二天再來稟報不遲。”一位親兵對呆呆站在廊前的將軍說。那個叫做張千總的將軍雖然滿面焦急,卻也無計可施。沒奈何只得轉回身。走了幾步,又回來對張明東說道:“麻煩公公明晨把這急報告知萬歲爺。”卻聽不到任何聲響,沒走多遠,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從後面傳來,張千總長嘆一聲,與幾位親兵邁著沉重的步履,並轡走向避暑山莊設定的驛館。
這位張千總心情快快地回到驛館,卸去外罩的鎧甲,親兵又端來熱水、洗過之後,便倒頭睡下。可他如何能睡得安穩,心道,萬歲爺居然還有這些規矩,他被矇在鼓裡,哪裡知道外面的事情。都督大人再急也是沒用的。溫大人來時交待我,要是討不回聖旨就立刻回去。好做另外安排,看來明天又得奔波,不一會就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此時,是夜月當頭、長空如洗、靜謐的山莊偶而有一兩聲夜鳥的驚叫聲劃破林間的霧雹……
半個時辰過後,張千總彷彿從惡夢中驚醒似地忽地一聲坐起來。額角的汗珠順著面頰就滾落下來,他想不透,自己一行幾百裡地的緊趕急趕,竟連個皇帝的口音也沒有。在他的眼前,彷彿閃現出那一幕幕慘絕人寰的場景……
滾滾的洪水用、排天大浪,山呼海嘯般地直衝向禮壩,禮壩的堤堰似乎在搖晃、在顫動,上面的天空烏雲密佈,閃雷鳴,豆大的雨滴又密又急,濺起的泥漿一尺多高。壩上的兩座小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