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面。我便沒通知你。”
傅元影咳嗽一聲。自知國丈私下還養了一批探子。白日裡的事情,多由華山門下代勞,夜裡的事情,則交由這批密探來幹。雖說武功比不上華山的大劍客們,下手卻狠辣可許多。
傅元影默默聽著,忽道:“老爺子,皇上知道您也是‘楊黨’嗎?”瓊武川嘿嘿一笑:“你說呢?皇上知不知道?”傅元影心下一凜,忙道:“皇上……皇上已經知道了?”
瓊武川裂嘴一笑:“知道?豈止是知道?那年楊肅觀捱了一槍,從永定河爬了出來,你曉得他第一個找的是誰?就是我瓊武川!你可知那時他渾身浴血、命在旦夕,卻拉著我去見了誰?見的就是皇上!那時瓊某賭上了身家性命,與楊肅觀歃血為盟,又是誰拉著咱倆的手,感激涕零、自稱永世不忘今日之恩?告訴你,那個人便是咱們今日的……”提起鋼鞭一砸,厲聲道:“皇上!”
楊黨、楊黨,昨日之舊愛,轉眼成今日之大患,傅元影默然半晌,低聲道:“老爺子這場當富貴,來得著實不易。”國丈仰起頭來,怔怔嘆了口氣:“來得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屋裡靜了下來,傅元影與瓊武川對望一眼,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誰也沒作聲。
良久良久,聽得傅元影道:“老爺子,皇上想過要撥掉你麼?”瓊武川道:“那還不至於。我手裡有張保命符,只消這張符還靈驗,我就不會有事。”傅元影道:“您說得是娘娘?”
瓊武川道:“沒錯,就是玉瑛。楊肅觀是有遠見的人,當年他拉攏我,其實為的就是這條裙帶。只消玉瑛還在,他與皇上之間便有個緩頰,可掉句話來說,要是這條裙帶汙了髒了……”聲音漸漸低緩,嘆道:“你想他會怎麼做?”傅元影道:“他會壯士斷腕。”
瓊武川木然道:“你說的對了。依我推算,楊肅觀一旦得知訊息,非但不會替我等遮掩,反而率先揭發此事,否則他若受我瓊家所累,怕也要跟著一齊倒了。”
前有狼、後有虎,這兒是九五至尊,正統皇帝,正統皇帝,那兒卻是復辟奸雄,“鎮國鐵衛”的大掌櫃,無論向哪方開戰,都是死路一條。如今腹背受敵,國丈卻連客棧的密探也不能用了,說來“紫雲軒”上下別無依靠,只能看華山高手的作為。
華山門人不少,堪用的大材卻不多,先看蘇穎超渾渾噩噩,再看瓊方少女驕狂,耍耍威風可以,謀劃大事則遠遠不行,推來推去只剩下大師兄呂應裳可以援手。只是這“若林先生”總是聰明得過了頭,一旦察覺大事不妙,只怕腳底抹油,又跑得不見蹤影了。
傅元影嘆了口氣,緩緩提起自己的佩劍,道:“老爺子希望我怎麼做?”
瓊武川道:“倘這字條是八王所為,咱們便有著力之處。畢竟‘徽唐徐豐魯’所求只在東宮,不會把咱們往死路上送,可若是義勇人所為,事情就更難善了。”
傅元影垂首無語,國丈也是撫面沉思,良久良久,聽得老人家低聲道:“芳兒還在楊家,對嗎?”傅元影道:“是。”瓊武川道:“那好。你這兩日先別急著接她回來,先把她留在楊府,若真出事了,也好扯楊肅觀下水。至於義勇人那邊……”喘氣半晌,道:“你替我去找馬人傑,探探他的口風。”
傅元影忙道:“老爺子,馬大人是兵部尚書,咱們若是用強……”瓊武川道:“沒人要你用強。馬人傑是義勇人,卻也是個明白人,當今怒蒼兵臨城下,大禍在前,他絕不會坐視咱們瓊家在此刻垮臺。”傅元影忙道:“萬一……萬一馬大人不願幫這個忙,那咱們……”
瓊武川道:“那也沒什麼,真到了絕路上,瓊某便開啟西郊阜城門,恭迎怒王進京。”
轟地一聲,傅元影腦中一片空白,耳中更是嗡嗡作響,竟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餓鬼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