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混沌。若非這近些來年的生活還算真實。便是他自己都不得不懷疑他是否身置夢間。
茶寮鬧得歡,他尚且不習慣這樣的人多,墊了肚子便欲要趕馬離去。
耳邊傳來一陣破空的細響聲,他及時地閃避開猙獰地吐著毒汁的蛇,隨手擇了一根竹筷朝花蛇打去。直將其插在了地上,斷了七寸。
一片驚惶。
“小子哪裡跑!”陰煞的粗啞嗓音隨即而來。
被無形的威壓迫得滾到桌底下的茶寮老闆欲哭無淚,他們開茶寮生意的,最是懼怕遭遇這等江湖人。竟不想,在這開封官道附近,也免不了一些窮兇極惡之徒。
“青山叟、紅面婆。”他已是被這二人的追殺磨去了耐心,“你二人休得再跟著我,否則我定不再留情。”
茶寮其他的人,早遠遠避開。原先怒罵魔教的一個莽漢,卻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那對峙的一老叟一姑婆。又看了看如是書生的青年。
都是些行走江湖的人,自然有些眼力,雖是不明白這青衣書生的身份,卻無法忽視那老叟與姑婆渾身的煞氣。
“把東西交出來!”那紅面婆怒喝,“否則今日就讓你小子嘗一嘗我寒蛇鞭的厲害!”
青衣書生眉眼如凝了寒冰,冷冽地道:“滾!”
青山叟紅面婆俱是面目猙獰,也不廢話,兩人聯合朝青衣書生攻去。遠遠觀戰的人群不由得抽了口氣。那二位的功力已是不俗,卻被書生輕飄飄地閃開。身法極快,在場的幾個二流高手們。不得不正色。
而某些人,更想知道的是,這三人是要爭奪何物?
便頃刻間,書生也沒用任何武器,隔空就將紅面婆甩出了三四丈遠。那姑婆,重重地摔落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當下絕了氣息。
青山叟心神大駭。僥倖地逃過書生的致命一擊,就見他猛地放出了黑壓壓的毒物。看得觀客們腹中翻湧。也是趁得這個機會,青山叟逃出了十數丈外,只留下一句狠話:“小子,他日我必會報仇,奪回子回丹珠。”
眼神微沉下,他頓時明瞭青山叟的險惡之心,也懶得去追殺。青山叟,怕是活不過幾日了。只是,被人當著這些江湖人的面,說明他身上有子回丹珠……
子回丹珠,傳聞中的雪域聖果,說是吃了一顆能漲十年內力——心下不禁有些哂然,所謂懷璧其罪,今是被那老小子一挑撥,怕往後一段時日沒得了安寧。
他掃了一眼打探自己的眾人,目光落在被毀了大半的茶寮上。
早知今日,當初他不該念著一點仁慈,放過那二人的性命。子回丹珠,他確實有,且懷裡何止一顆,但這玩意,也不過僅僅是治療內傷、調和陰陽的藥材罷了。只因其罕見,被人云亦云,成了個勞什子的聖果。
那青山叟紅面婆,若當初好言相要,他何至於要痛下殺手。
只可惜,人世無論再過多少年,人心之叵測貪婪,永遠不能小覷。
斂下這點情緒,他全然不在意那些江湖人,看著這破爛的茶寮,便是上前幫著嚇白了臉的老闆拾掇了起來。
他向來是不願欠下別人甚麼,如今毀了這尋常人的小本生意,一時心裡也有幾分難處。自下了天山,一路上靠著賣了點草藥的錢財為生,今下身上也沒剩了多少銀錢。
只心思一轉間,他下定了個主意。
那些個江湖人終於散開。
他看著還顫顫巍巍的老闆,不由得輕嘆:“老翁,今日因我之故,連累了你的茶寮。那青山叟不死,恐還會回來找麻煩,不如我留下給你做了幫手,等杜絕了麻煩,再離開,也當是這些損毀的補償了。”
老闆嚇得急搖頭,這書生看起來斯斯文文,但剛才一出手時眼裡的煞氣,他活了半輩子愣是頭次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