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詔定,五嶽之中,最高者為恆山,最低者衡山。
以形勢論,華山以奇險著,泰山以磅礴著,均有北方雄大之氣;恆山、嵩山則嫌其頹。
衡山則峰巒雖多,但比之東西二嶽則乏之奇特之形勢,其優點則有“峨嵋”之翠之秀,有江水環繞,雲氣特重,山上氣象變幻無常,故山勢雖低,而有秀麗之致。
衡山脈起廣西,蜿蜒於汀資二江之間,以長沙嶽麓為尾,而以衡陽回雁峰為首,以祝融峰為最高。其峰巒最著者有五:祝融、紫藍、天柱、雲密、石廩。故杜甫詩有:“衡嶽五峰尊”之句。
衡山東西二面,山水相映,以迄長沙。其中九面九背,極盡曲折紊回之妙,所以俗有“帆隨汀轉,望衡九面”之諺。昔人詩云。
“帆轉汀水轉,處處見衡山”,與北部諸嶽,只有山而無水者,大異其趣。
衡山峰多,矗峰共七十二,勝景中有十洞、十五廟、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等。
時值正午,雲高天朗,在那“駕鵬”、“春湖”之間有座“半山亭”,亭中憑欄,遠望“祝融”磋峨屹峙,群峰匍伏左右,如在履巢。
俯視,則湘江一水若帶,風帆隱約,出沒於青山綠水之間。
“半山亭”正當山口,步步趨高,古柏蒼松,一徑清涼。
如今,就在這正當山口的“半山亭”中,負手站著個人,山風舉袂,飄逸若仙,一如臨風之玉樹,是李存孝。
“半山亭”正當山口,李存孝居高臨下,可以把衡山這一面平原上的遠近景物盡收眼底。
當然,他不是有那閒情逸致跑到“半山亭”來憑欄眺望的。
他站的這地方好,西南一面地上的一隻鳥雀也別想逃過他一雙眼。
半個時辰以後,山下遠遠地出現了一支隊伍,八個銀袍怪人在前,後頭是一連三頂軟轎。
“寒星門”的人到了。
李存孝揚了揚眉,但沒動。
“寒星門”的這支隊伍來勢極快,就像後頭有人追趕著似的,裡許距離,轉眼工夫已到衡山腳下。
進山口,一片濃蔭覆蓋,這支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想必是要歇歇腳再走。
是時候了,李存孝邁步走了下去。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地。
停在山口的“寒星門”人,沒有發現他。
那是因為他們料到李存孝必然會追出“苗疆”,可絕料不到李存孝已然趕到了他們前頭,早站在“衡山”之山等著他們了。
李存孝到了最下一級石階上,出轎透氣的“寒星”主人夫婦跟溫少卿還沒看見他。
可是那“寒星八衛”看見他了,一怔,一驚,立即全向轎側退去。
“寒星”主人夫婦跟溫少卿驚覺了,一家三口六隻眼珠只一瞬,臉色均為之一變。
李存孝停步在一丈外,寒星主人頭一個強作平靜,乾笑一聲道:“沒想到在這兒碰見李少俠,跟約好了似的。”
他居然一改前態稱李存孝為李少俠。
寒星夫人更令人噁心,嬌媚一笑說道:“真的,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李少俠。李少俠什麼時候回中原來的,一個人來登臨南嶽的麼?”
李存孝淡然說道:“不錯,我只一個人。”
寒星夫人臉色微微一鬆,道:“姬婆婆祖孫倆跟冷姑娘怎麼沒一道來啊?”
李存孝道:“冷姑娘陪著姬婆婆跟令狐姑娘回金華去了。”
寒星夫人“哎呀”一聲道:“這麼說少俠的喜事定了,什麼時候賞我們一杯喜酒啊。”
李存孝沒心情跟她扯這些,雙眉微揚,道:“我先問一聲,當年‘聽濤山莊’血案,在背後主使的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