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將軍……”郝萌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呆呆的不知所措。
手中長刀咣噹一聲掉落在地上,連重新拾起的勇氣都沒有。
面對這個男人,他實在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呂布雙手負後,面無表情,邁起虎狼之步來到郝萌身前,一腳將長刀勾起。
“軍中之將怎可提不動刀?拿著!讓本侯見識見識你的威風!”呂布冷聲喝道。
郝萌悄然嚥下口水,雙手捧著遞來的刀,肩膀卻是不停的顫抖。
“咣噹!”
郝萌死咬牙關,主動將刀丟掉,轟然俯首跪下!
“將軍!郝萌……知錯了!”
呂布臉上滿布風霜,猶如刀刻般的臉上露出失望,略帶嘲諷道:“郝萌,你是我軍中元老,跟隨我的時間比曹性更早,我視之如左膀右臂,可你今日之所為,叫人心寒。”
“老話說,人活一口氣,氣不在,形如屍,況且就算是條狗,尚有滿腔護主忠心,你呢?非人非屍非狗之輩!”
“本侯信任你,讓你領我幷州子弟隱居山野,過一段太平日子,讓弟兄們不再日日提心吊膽,不再戰於外,死於荒野!”
“你卻不知本侯心意,妄圖因一己之私利,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安穩日子!”
“本侯供汝等吃穿,供汝等糧草,供汝等偷得浮生半日閒,享受難得寧靜時光,你與魏續等狂悖之徒,就是這般報答我!”
呂布字字珠璣,煽動人心如火,部分忠於郝萌的麾下士兵各個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末將……末將……”郝萌哽咽著說不出話,如今並沒有刀劍架在脖子上,可他卻如鯁在喉,聲淚俱下硬是吐不出半個字。
呂布凝視著伏地垂首的將軍,這個昔日的元老無論再如何悔過,再如何回心轉意,都為之已晚。
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任何一件錯事付出代價。
不可因事未成,動之以情,便輕言放過。
否則威不立,人不懼,後患無窮。
呂布深深嘆息,將刀踢到郝萌跟前,悵然道:“本侯給你體面的死法,你既為軍中之將,便以將的身份去死,與我一戰。”
“……”
郝萌默然無語,顫抖著雙手撿過地上長刀,仰天長嘆,苦笑道:“末將自知技不如人,更是無顏面對將軍拔刀,唉。”
“這件事,是末將做的過了,將軍入帳之時未當場格殺末將,已是給足了尊嚴體面……”
“奉先將軍,為何人在做一件事的不知悔過,事發之後又追悔莫及呢?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這句話像是詢問呂布,實則是在問自己。
郝萌的心已經亂了。
過了半晌,郝萌虎目中流下滾燙的淚水,似乎想明白了某些事。
“將軍,若有來世,我不願再入你麾下,因為我這樣的人,便是非人非屍非狗的命,若是重來,想必會再負你一次,落得同樣下場。”
話音落下,郝萌神色決絕發狠,將長刀橫架脖頸,猛然劃過!
隨著他的身軀重重倒下,謀逆之事徹底畫上句號。
呂布微微皺眉,神情似有追憶。
郝萌的臨死一句話,在他平靜的心中激起淡淡漣漪。
“若是能重來,誰又能說得準呢?死不可怕,可怕的死過再來一回,仍舊走回老路。”
呂布低聲自語,如狼似虎的目光掃過四周,凝聲道:“將郝萌的屍體吊在營前暴曬三日,參與謀反的魏續、侯成、宋憲三人一併等同處置,餘下人等無論是否知情,皆不再追究。”
“都散了吧,各司其職,各歸其位,曹性、成廉留下。”
營中軍士拖著郝萌屍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