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樓前停住,從袖袋中掏出鑰匙,開啟大門,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書架,卻有一大半是空的。餘慶元好奇的四下望望,見這藏書樓果然氣派,深吸口氣,空氣中還瀰漫著桐油清漆的味道。
徐景轉身正色對她說:“慶元,老夫今日錯了,從今往後,確實不該稱餘狀元,而該稱餘修撰了。”
餘慶元見徐景情態,不敢敷衍,忙立正垂首:“大學士大人示下。”
徐景伸出長臂,大手一揮:“老夫平生數十年,俱在這翰林院中與書為伴,雖囿於一隅,不得行萬里路,但讀萬卷書的志向,卻也達成有八/九,那些效忠今上、造福江山社稷的道理謀略,也泰半為書中所得。然則所知越多,越感自己粗陋淺薄,老夫徒有窮盡天下典籍之心,卻深知學問已並不會隨之大大增益,用功已至極,止步不前實乃個人天賦造化所限罷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大掌拍向餘慶元肩頭,拍得她一趔趄。徐景有些尷尬的收回手,繼續說道:
“而你們這些少年才俊則不同。同樣的聖賢書,各人有各人的體悟,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老夫能做的,就是將天下典籍匯聚一堂,供你們隨時查閱,助你們青出於藍罷了。”
餘慶元心知這就是要編撰本朝的百科全書了,連忙稱頌道:“大學士實在過謙!大人胸懷天下,造福千古。晚生佩服不盡,誠惶誠恐。”
徐景預料到她必回以虛禮,也不計較,只把語氣又嚴肅了幾分:“皇上聖明,對這修編之事鼎力支援,怎奈老夫才學有限,精力不濟,怕是有生之年難償聖恩。徐修撰,你可願助老夫一臂之力?”
說到這裡,徐景氣場全開,雖表面是問句,實質卻是明明白白的命令。餘慶元只覺得面前的大漢終於散發出了和外型相稱的威壓,她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忍住分毫不顯,只點頭拱手:“大人不棄晚生粗鄙,晚生感激不盡,無以為報,唯願不遺餘力,為吾皇盡忠,為大人效力耳。”
作者有話要說:
☆、全書
當今皇帝年號敬仁,這部百科就被稱作《敬仁全書》。徐景已經將目錄分成史書、典籍、諸子、文集、佛道、志乘、農醫和方技八大類,並連同翰林院的其他人做了大量的整理工作。筋骨綱要已有,這專案正是交給別人執行的好時機,而代為負責的人,則沒有比新科狀元更令人信服的了。
餘慶元向來以實幹型人才自居,這種書蠹般的工作跟她暗暗立下的志向毫不相干,又憋悶繁瑣,第一個月裡做得不得門道,十分痛苦。徐景說放權,就真的撒手不管,向其他同僚請教,大家都客氣,有問必答,可真到了要鑽進書架中間去實地研究和整理文獻,她總不好拜託別人,還是得親歷親為。翰林院的藏書浩如煙海,每每看得她頭昏眼花,一個月下來,光是筆記就記了上百頁,倒是領俸祿的時候相當心安理得——八石米就換了她這麼多的勞動,好在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真不知這清水衙門裡那些拖家帶口的官吏是怎麼維持生活體面的。
一個月過後,時節已是初夏,她已經習慣了每天一個人在陽光和陰影分明的書庫裡查閱資料。很少有人和她的工作軌跡相交,獨處的時候她不坐書案,就在書架間放個墊子,脫了鞋坐在地上,一邊翻書,一邊拿自制的蘸水硬筆在本子上做筆記。偶有清風吹進來,她竟覺得這工作也不是不愜意的。天氣漸漸熱了,她自己鼓搗出一個帶搭扣好穿脫的束胸,沒人的時候就悄悄解開,一天下來也不會腰痠背痛,她又覺得此時若拿個知府總督什麼的來跟她換,她都不想換了。
能令她穩定下來的不僅僅是自在,最重要的東西還是書。如今餘慶元可以以整理研讀的名義讀任何書,在工作進度允許的範圍內,她查閱了許多穿越前和穿越後都沒機會讀的書籍,尤其是她最感興趣的自然科學和實用技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