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著作。她發現自己之前印象有對有錯。她錯在認為這個時代的科技是全然的矇昧落後,事實上,光是她一個月來看到的類似“現代科學”的萌芽就令人興奮不已。她對整個形勢的認知倒不算錯,現有的治理模式是用政治和權力來解決一切問題,實踐中難以產生對生產力進步的需求,這些被視為“奇思妙想”乃至“奇技淫巧”的學問就難以得到該有的優先順序。在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她也為“古人”們高超的政治智慧所折服——可以調配的資源如此有限,他們還是創造了這麼輝煌的文化!
詩詞小說也是她如今常讀的,藺程突然走進書庫的時候她就正在翻一本《全唐詩》。她聽到有開門的聲音,接著腳步聲越走越近,忙亂之下只顧扣好束胸,都沒來得及穿鞋,藺程在書架間找到她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光著腳的人呆站在一堆亂糟糟的文具中間的樣子。
看著她白得晃眼、骨骼細長的光腳,藺程清了清嗓子,不知為何,居然有一種想要轉過頭去迴避的衝動。餘慶元默默的把腳往回縮縮,用袍子擋上一些,剋制住想裝傻痴笑的衝動,板起臉向藺程問安:
“太傅大人日安。”
“餘修撰將鞋襪穿好再說不遲。”雖說理智上藺程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麼,但心裡總有一種餘慶元這樣做不成體統的感覺。
餘慶元心想一定藺程看過是大學士前幾天命她寫的那份進度報告了。瓊林宴後她一直後悔沒有對同行的建議堅決拒絕,雖說太傅想找她談話是早晚躲不過去的,但在喝醉的情況下跟這樣的人物相處太危險。好在她畢竟沒有酩酊失態,雙方也都沒有說死任何決定,如今朝堂上局面不明,結盟站隊的事情,她得觀望觀望再說。她儘量快的穿好鞋襪,又將地上的爛攤子稍微整理了一番,才又抬頭看藺程。
“下官又失儀了,望太傅大人再贖罪一次則個。”
藺程不言,拉過一個墊子自己坐了,再伸手指對面地上:“餘修撰請坐。”
餘慶元乾脆利落的坐了,順手把《全唐詩》塞到袍子下遮起來,拿個空茶杯給藺程倒上茶。
“藺大人請用。”
藺程也不客氣,接過來嚐了一口:“竹根杯和紅茶,餘修撰口味很獨特。”
餘慶元恨死了這種拉家常逼對方先開口的談話風格:“藺大人想必是看過下官前日的公文了。”
“嗯,餘修撰看來很適合修編《敬仁全書》的工作,徐大人果然慧眼識才。”藺程又飲了口茶。
“是徐大人提綱挈領的工作做的好,下官只是奉命依樣而行罷了。”
“我若想聽這話,只看你的公文就好了,何必坐在地上喝茶?”藺程話裡雖在發難,嘴角卻帶著笑,不緊不慢的把喝空的茶杯放在餘慶元面前,示意她再倒滿。
作者有話要說:
☆、太傅
餘慶元對他的發難並沒有感到十分意外,眼前這位太傅大人只用了十年,就從當年一名二甲進士成為今天的一品大員,首先當然是運氣好,其次他必須得是人精中的人精。在這種對方看她比她看對方清楚的情況下,餘慶元可以裝傻裝低調,藺程想不想裝糊塗完全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她也沒把藺程這種做法當成是找麻煩——想忽略她這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六品小官的方法有無數種,藺程又絕不是無聊到看人不順眼找茬的型別,當朝太傅雖不能上趕著去跟無名小官攀交情,但還是有方法向人徵詢意見的。
餘慶元不敢說藺程對她的觀點為人是否欣賞,但敢說他至少是懷著好奇,她沒著急答腔,待藺程用骨節分明的手把茶杯放穩,才拿起茶壺將杯子斟滿,然後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儘量將自己藏在陰影裡。他們所在的房間朝西,下午的陽光曬進來,穿過重重書架,變成大片的光斑和光柱。在藺程看來,餘慶元的臉半明半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