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給自己煎牛排,被簡明叫住。
“禿毛還是跟你吧,我過敏,而且上班沒時間照顧它,它單獨在家太可憐了。”
這話賀小山聽了本應欣喜若狂,但他此時被離別的愁緒包裹,就只點了點頭,摸了摸肩上的賀天鵝。賀天鵝茫然不知父母即將正式分居,還興高采烈地舔了舔他手指。
“還有,”簡明說。
“嗯?”
簡明大嘆一口氣,終於撤去冷淡,戳著牛排鄙夷地罵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用小火煎,小火煎!焦成這樣能吃嗎?放著我來!”
18
第二天,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對著一張便籤紙,商量分家。
沙發,電視,洗衣機,都是兩人當年一起合夥買的。賀小山要去住別人家,不可能帶走,簡明要折價退他錢,他不收。
“你留著吧,貓窩貓爬架什麼的我就拿走了,這些也要不少錢。”
簡明想想也是,光那豪華貓爬架就一千來塊,全是他掏的。
冰箱空調是房東買的,至於什麼鍋碗瓢盆的自然歸了簡明。這個家分得乾淨利落,簡明進廚房張羅,賀小山就在外面把千辛萬苦拼上的貓爬架又給原樣拆回了箱子。
賀天鵝很心傷,攀在箱子上咪咪嗚嗚地哀叫,黏著賀小山要拼回去。
後來賀小山開始拆貓窩了,它終於覺得不對勁——雖然它也沒在上面睡過幾次——直覺賀小山要把它給送人,嗷一聲慘叫,躥進廚房縮簡明褲腳裡,抱著簡明小腿,死也不出來。
賀小山蹲在廚房門口苦口婆心地勸,“不送人,真不送人,跟爹走,爹帶你去住別墅。”
正用筷子打蛋液的簡明嗤一聲笑了,“真住別墅?”
賀小山挺尷尬地撓撓頭,“真別墅,走到小區門口就得二十分鐘,下山就一路公交車,半小時一趟。”
“呵,那你不得兩個月才出一次門?”簡明看穿他宅男本性,“你有車?”
賀小山又撓撓頭,“師兄給了車鑰匙,但我不會開,就沒要。”
簡明轉過身去炒菜,語氣不屑,“什麼師兄這麼土豪,房子車子白送?不止是‘師兄’吧?”
“……”後頭沒應聲了。
簡明背對著他磨牙笑了笑,“睡了幾次?”
賀小山憋了半天才承認,“……一次。”
簡明又嗤了一聲,啥也沒說。
賀小山在後頭一個勁兒撓頭,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手足無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辯解道,“他就是缺個人幫他看家,車要是不常開放車庫也是鏽著。我就跟他玩了那一次,後來也沒發生什麼。現在人家有男友,一起出國呢。”
簡明轉過身來,神情平淡,“我想什麼了?你跟誰玩關我什麼事?”腳衝賀小山一掄,貓崽晃晃悠悠吊在上面,“少蹲那兒廢話!把你兒子弄走!阿嚏!”
吃了頓散夥飯,席間互相假惺惺地說了幾句好好保重,就此算作踐行。賀小山繼續收拾打包,簡明回屋摟著貓看恐怖片。
神經質的女主角在螢幕裡一邊尖叫一邊跑,簡明涕淚橫流,一會兒撓貓一會兒撓自己。
他吸了吸鼻子。房間裡沒有開燈,電腦裡傳來詭譎的背景音,懷裡的貓眼又綠又藍,在這樣陰森可怖的背景下,他卻覺得有一咪咪傷心。就一咪咪。
王八蛋賀腿毛,睡了老子就想跑。
老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比你那朵白蓮花差哪兒了?他媽的明明是個彎的,住了兩年睡了兩次都沒看上老子,寧肯去住一夜情的鄉下村屋,瞎了你的鈦合金狗眼,什麼玩意兒。
走就走吧,帶上這隻禿毛貓,滾得越遠越好。
簡明雙手把貓崽舉起來,惡狠狠地跟它說,“小丑八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