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尺長的銀針刺入硃砂的皮肉裡。
忽又見他將擺放在一旁的匕首拿起,而後對著硃砂的腰腹劃開一道一寸來長的口子,青茵見狀,將眉心擰得更緊,再看硃砂頭上陡然冒出的豆大汗珠,她心存不忍道:“公子……”
青茵的話還未說,便聽得續斷公子冷冷道:“她都未喊疼,你又何須為她覺得疼?這是她自己選的,縱是死,她也要忍著。”
續斷公子說著,面無表情地將他手上的銀針從硃砂腰腹上的那道一寸來長的血口子紮了進去,盡根沒入。
硃砂的身子痙攣得愈加厲害,痙攣得她突地想要坐起身來。
只聽續斷公子一聲沉喝道:“按穩她,不要讓她亂動!”
青茵咬牙,死死按住硃砂的雙肩。
續斷公子卻在這時伸出手,就著他的衣袖替硃砂拭掉她額上大顆大顆的冷汗,看著她因劇痛而大睜而腥紅的眼睛,動作溫柔,聲音卻是冷冷淡淡沒有多少溫度,道:“這才是開始,可還能出聲說話?”
“……能。”硃砂鬆開被她自己咬破才下唇,聲音沙啞道。
疼,的確很疼,但她還能忍,她也必須忍!
“能說話,便證明你還能忍。”續斷公子幽幽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硃砂沒有再說話,只是勉強地揚了揚唇角,對續斷公子輕輕笑了一笑。
她才被續斷公子拭掉汗珠的額頭又重新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來。
續斷公子收回了手,靜靜坐在一旁,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才將扎入硃砂身體裡的銀針一一取出來,這個時候,硃砂又難免要承受如在刀山暴雨裡走過一遭的苦痛折磨。
續斷公子將銀針取出來後一一遞給了青茵,隨後青茵遞給他一隻精雕細琢的小香爐,他倒了些香粉在香爐裡,點燃,將這香爐放到了床頭旁,讓硃砂能聞到香粉燃燒後的清淺香味。
這個味道硃砂認得,正是那日在馬車裡她睡著時聞到的清香,也是在客棧裡睡覺時,那屋子裡點著的薰香味。
漸漸的,硃砂覺得身子沒有那麼疼了,她急促的呼吸也漸漸趨於平穩。
“你說你一直在做一個夢,一個只要你一睡著就會出現的夢,一個漆黑冰冷的夢,這個夢的存在,讓她從不能安眠,所以,但凡你要入睡,就會點上這安神香。”續斷公子看著雙眼漸漸褪去腥紅的硃砂,緩緩道,“天下間,這有我會做這個安神香,只有我這個安神香能驅散你的噩夢,你累了,又到了該睡一覺的時候了。”
續斷公子說完這話時,硃砂發現青茵又站到了床榻邊來。
她手上拿著一盞燈,一盞花燈。
海棠花模樣的海棠花燈,燈紙是淺硃砂色的。
燈裡點上了蠟燭,讓本是淺硃砂色的燈紙襯成了硃砂色。
續斷公子接過這盞花燈,捧在手心裡,又是緩緩淡淡道:“這盞海棠花燈或許能讓你願意入眠,看著它,睡一覺吧。”
硃砂色的海棠花燈……
漸漸的,硃砂覺得自己倦了,眼瞼沉重得厲害,沉得她閉起了眼,聽了續斷公子的話,又睡去了。
續斷公子沒有離開,但他的面色卻不好看,青茵不放心,便輕聲喚他道:“公子可要歇上一歇?硃砂姑娘這兒,青茵可以替公子看著。”
“不必,我自己守著她便好,你出去看看那個孩子,與他玩會兒,以免他又想著他的孃親。”
“是,公子。”
*
秋天,樹葉枯黃紛落的時節,卻也是金黃豐收的時節,歡笑多於悲苦的豐收之季。
她知道什麼叫做豐收,因為她看到了田間那些人們臉上洋溢的歡笑,聽到了他們在田間的歡歌。
十歲那年,從她第一次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