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爺一路酷暑,受驚了,受累了。”嘉慶望著眼前這位老臣心中不免一陣心酸,這位正直能言,敢於鬥邪,又在自己身處危境之中忠心耿耿的鉅子如今已是花白頭髮了,可這大熱的天還要伴朕侍駕,應該讓他致仕還家頤養天年了。可不能讓他們在朕的身邊一個個老去……正地愣神之際,董誥問道:“皇上為何急急趕回北京?連皇子們還沒得到音訊呢?”
嘉慶帝說道:“起來吧,起來。”張明東立刻給董誥端上一碗綠豆湯,董誥接過先喝了幾口放到八仙桌子,挪了挪凳子,一副欲坐還怕的樣子。嘉慶帝笑著點點頭,說著:“坐吧,這又不是在宮殿裡,君臣何必如此拘禮?再說,除了內廷的人外,誰也不認識朕究竟是哪方高人哪?”說著呷了一口冰鎮的西瓜汁,繼續說道:“事出突然,原想先告知你們這班大臣,可沒有一個在身邊的。以後,但凡朕外出巡視,看來是不能離開朕左右的。要不然,朕一時心中還真的沒有主張呢。”
董誥歉然地說道:“萬歲,還是做臣子的設想不到。臣記得,去年十二月,欽差百齡奏稱,減壩合攏,賞河道總督陳鳳翔有差;三月份,百齡又稱,李家樓大壩合龍、河歸故道,按理也就完成皇上的旨意,可是剛過才幾個月,禮壩就倒塌了。事必有因啊。”
一席話說得嘉慶慶頻頻點頭稱是:“朕也這麼考慮,好歹幾天工夫就可回京了,到時再做些處理,看來沒有鐵的手腕是難以制住這個天大的漏口子。”正說間,卻聽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武子穆早就按刀跟在一個店夥計的後面,神色莊重的靜觀事態。那個夥計急忙奔過去,先用身子抵住門框,透過門縫兒打量著外面的來人說道:“對不起,小店已經客滿,請您老到鎮上別的的店去住吧,那邊陳家老店條件也不錯,還有很多空房子。適才,我們就是去那兒取得冰塊,消暑設施也多得很。”
這話剛完,就聽門外一箇中年男子帶著嘶啞的聲音高聲斥道:“少羅嗦!我們南來北往哪次不是在此駐宿,誤了秀林將軍的大事,定叫你這個百年老店開不成。”說著一擠身子,耳聽得門拴“咔嚓”一聲。店夥計一個踉蹌往後跌去,虧得武子穆眼明手快,一手抵住店小二的腰際,另一隻手已照著來人,唰地一巴撐拍過去。那人“哎喲”一聲,嘴裡頓時不乾不淨起來:“媽裡巴子,老子走南闖北,沒見過你這樣的客棧,還有拒客千里之外的。老子先前來回幾回,不就相中你家店裡有個清池,景色尚可。你小子……”剛想再罵幾句,武子穆一把拉過店小二,另一隻手颳著風聲又打將出去。身影晃動之間,已經堵住店門。正眯著眼,望著那位跌坐在臺階下的中年男子。
一襲府綢的長袍、扎著個暗綠色的絲絛帶,足蹬月牙型的小口軟底布鞋,由於太熱,臉上冒著紅油油的光來,一看便知是一位頗有家資的富商。那富商滾在地上,雙手捂住半個青腫的臉龐,雲裡霧裡一般,一時尚明白不過來。遲疑地從地上爬起,心道:今天遇到主兒了。幾位跟班連忙扶起他。在店門邊的一棵古槐樹就坐,渾身躁熱難奈,看到只不過是位尋常武士按刀倚在門邊,心裡憤恨不已。拿眼向旁邊的一位家人使個神色,那家人心領神會地飛身而去。這邊,他蹺著二郎腿,冷冷地與武子穆對視著,終究拗不過武子穆一雙銳利的眼睛,便若無其事地搓了幾下臉上的油汗,感到嘴裡有股腥味,張嘴哇地一口,一大口濃濃的血淤吐出來,差點濺到武子穆的身上。僅一會功夫,那塊豔紅的血淤變成了黑色。
武子穆一揮手,幾位緊身束衣的兵丁已經圍過去,店小二忙攔阻道:“這位官人,此人不便於應對。你們適才打了他,小的已是後悔莫及,再要折磨他,小的就怕……”武子穆冷冷地說道:“你怕什麼?怕他挾憤報復不成?”心想,此人若按驚動聖駕罪論處,怕是早沒命了。
“官人,”店夥